这位李侍郎已是第三次登门。
每次都要討教诗词创作之道,令他疲於应付。
“陆道长!”
李侍郎一见他就热情地拱手。
“昨日拜读公子新作《声声慢》。”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淒悽惨惨戚戚。”
“当真字字珠璣,令人拍案啊!”
陆沉舟嘴角抽了抽。
那是李清照的词,被他“创造”了出来。
“李大人过奖了。”他端起笑容回道。
秉持著热情,礼貌,但是一问三不知的態度。
“公子过谦了!”
李侍郎眼中闪烁著狂热的光芒。
“这汴梁城中,谁人不知公子才华横溢?”
“就连圣上都对道长的《浪淘沙令》讚不绝口!”
送走李侍郎后,陆沉舟瘫坐在太师椅上。
茶都没喝一口,福伯又匆匆进来。
“少爷,应天书院的周学士、翰林学士王大人联袂来访。”
“说是有要事请教。”
陆沉舟闭上眼,感到一阵眩晕。
有时候文人的笔桿子比武器更为有效。
“请他们进来吧。”
他强打精神站起身。
夕阳西下,送走最后一批访客。
陆沉舟精疲力竭地倒在榻上。
仿佛身体被掏空,被这群大儒榨乾了。
如果马湘兰和柳如是,能像福伯这么懂事就好。
根本不用他操心,每天除了养鸟就是发呆。
窗外传来阵阵乐器声,隔壁勾栏在排演他创作的新戏。
《梁山伯与祝英台》。
古代民间四大爱情故事之一,要在这个架空歷史的朝代生根发芽。
不知道上演当天,会有多少千金小姐哭得跟泪人。
想到这里,陆沉舟忽然觉得没有那么疲惫了。
正当他沉思在抄点什么好呢?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譁。
福伯慌张跑进来。
“少爷!”
“严阁老亲自到访!”
陆沉舟猛然抬头。
严维中他来做什么?
还未等他整理好思绪。
一位身著紫袍面容威严的老者,已在僕从簇拥下步入厅堂。
陆沉舟起身行礼:“不知严阁老驾到,有失远迎...”
严维中摆摆手,锐利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
“陆道长无需多礼。”
“自上次宴別,老夫嘆服道长才华,特来一见。”
陆沉舟暗自盘算。
黄鼠狼给鸡拜年。
此来绝非单纯拜访那么简单。
示意福伯上茶,同时又道。
“严阁谬讚了,学生愧不敢当。”
严维中落座之后微微一笑。
“公子所作《浪淘沙令》,老夫读后夜不能寐。”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真是令人神往道长大才。”
严维中忽然凑近,压低声音。
“只是老夫很好奇,道长年纪轻轻,如何能写出这等阅尽沧桑之作?”
陆沉舟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严维中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察觉了什么?
“不过是有感罢了...”
陆沉舟故作镇定:“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是么?那道长可真是天赋异稟。”
严维中望著陆沉舟,眼神里带著一股意味深长的笑意。
“三日后,宫中设宴。”
“乃是圣上的寿辰,老夫想求一副道长的墨宝。”
他也没有多问,而是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来由。
严维中明显话中有话。
可陆沉舟一时间琢磨不透。
只能顺著话头问下去。
“不知阁老想要什么格式韵律?”
严维中捋著白须笑道,看起来颇为慈祥。
可明眼人都懂,这种笑面虎最是难以应付。
“但求得陆道长一副墨宝仅此而已。”
“哪里还敢谈什么要求。”
说著严维中示意下人上前,將一个紫檀木的匣子打开。
来得很快,走得也很快。
夜深人静时,陆沉舟独坐书房。
面前价值连城的紫檀木里没有金银珠宝。
而是几张文书——柳如是和马湘兰的户籍。
他这是什么意思?
示好?酬谢?
还是一笑泯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