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呢?”
“我去引开他们。”
陆寧静从梳妆檯抽屉里取出一把剪刀。
脚步声已到门外。
不给两人思考的时间,猛地推了小荷一把。
自己则是冲向相反方向的走廊,边跑边喊。
小荷拉著马湘兰钻进密道时,最后听到的是夫人悽厉的惨叫。
密道狭窄潮湿,马湘兰的哭声在石壁间迴荡。
她拼命奔跑,终於看到尽头一点微光。
推开偽装成草垛的暗门,冰冷的秋雨立刻打在脸上。
不远处果然停著一辆马车,但车夫已经倒在血泊中,胸口插著一支弩箭。
小荷腿一软,跪在泥水中。
“在那里!”
火把的光亮从巷口逼近,小荷绝望地抱紧马湘兰,准备迎接死亡。
突然,一道黑影从屋檐上翩然而下。
如同夜梟扑食,瞬间掠过两名龙武卫的身后。
那两人甚至没来得及出声,就软绵绵地倒下了。
“跟我来!”
黑衣人声音低沉,面巾上方露出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他单手抱起两人,纵身跃上屋顶。
身后追兵的火把如繁星般密集,禁军特有的铜哨声此起彼伏。
黑衣人背靠墙壁,从腰间取出一把摺扇。
自从《禁武令》后,连铁尺都被列为违禁品。
文人雅士的摺扇成了唯一能隨身携带的“武器”。
三名龙武卫攀上屋顶的瞬间。
黑衣人手中摺扇突然展开,扇骨中寒光一闪。
最前面的追兵喉间立刻多了一道血线。
另外两人大惊失色。
这分明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铁扇十八打”。
“是武林余孽!”
“发信號!”
一支响箭呼啸著衝上夜空,炸开一朵红色的烟。
整个金陵的驻军都会看到这个信號。
黑衣人知道不妙,抱起两人全力奔逃。
“大侠...放下我吧...”
小荷气若游丝:“您带著小姐逃...”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
他们在错综复杂的巷弄间穿梭,身后的追兵却越来越多。
转过一个街角,黑衣人突然闷哼一声,
踉蹌几步,一支弩箭深深扎入他的后背。
“到了!”
眼前是一间破败的城隍庙,黑衣人踢开偏殿的破门。
將小荷和马湘兰託付给里面等候的老乞丐。
“按计划,走水路!”
老乞丐接过婴儿,犹豫道:“那您...”
“我断后。”
黑衣人转身面对追兵。
话音未落,十余支弩箭穿透雨幕,將他钉在庙门上。
老乞丐含泪抱起马湘兰,钻进神像后的暗道。
小荷刚要跟上,却被一支流箭射中后心,倒在血泊中。
“小姐...保重...”
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马湘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中衣。
她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伏在妆檯上痛哭失声。
雨水拍打著窗欞,甚至没听见敲门声。
“表妹?”
陆沉舟的声音惊得她猛然抬头。
他就站在门口,手中拿著一把油纸伞,眼中满是担忧。
又一道闪电照亮室內。
马湘兰慌忙擦泪,却来不及藏起那些散落的画像。
陆沉舟的目光落在画上,呼吸明显一滯。
他缓步走近,拾起一张。
那是他在书房翻阅卷宗的样子。
画得栩栩如生,连他微蹙的眉宇都分毫不差。
“什么时候画的?”
马湘兰別过脸去:“閒著无事...隨便画画...”
雨声渐大,敲打著屋顶的青瓦。
对於这位表妹,陆沉舟的心情是复杂的。
根据福伯的描述和原主的记忆。
姑姑陆寧静待她极好,是个温婉的妇女。
可惜婚姻坎坷,原配烂赌酗酒。
好不容易和离嫁给了马邦,又遇到了大案。
临死前还跟兄长断绝了兄妹关係,免得牵连陆家。
儘管如此,陆家还是受到了波折。
事到如今,就算他坐视不管。
严维中也不可能放过他。
斩草除根,这个道理,陆沉舟比他更为清楚。
这下真是身处漩涡中无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