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沉重的死寂。
围观的百姓都忍不住地闭上眼睛。
更別提围观的宋霆锋等人。
他们恨不得都替他认罪了!
李崇义张著嘴,保持著拍案的姿势。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引以为傲摧垮过无数硬汉的酷刑。
在这个少年郎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年。
“大.....大人?”
一个衙役的声音带著明显的颤抖。
“还....还继续吗?”
李崇义如梦初醒。
一股邪火直衝顶门。
“继续!”
他声音变了调。
“泼醒他!”
冰冷带著浓重咸腥味的脏水兜头泼下。
刺骨的寒意和伤口被盐水浸透的剧痛。
让昏迷的陆沉舟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身体抽搐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还有什么刑罚,全部用了吧....”
浸透盐水的皮鞭,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
狠狠抽落!
如同烧红的烙铁。
瞬间烙印在陆沉舟早已伤痕累累的背上。
囚衣应声撕裂。
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骤然绽开。
皮开肉绽!
“说!认不认罪!”
行刑的衙役咆哮著,再次扬鞭。
“秦馨莲....无罪....”
几个负责行刑的彪形狱吏缓缓摇头。
三十年了,头回见铁打的骨头。
单薄得仿佛一阵穿堂风就能吹散。
褪了色的灰布囚衣空荡荡掛在嶙峋的骨架上。
陆沉舟低著头,散乱枯涩的髮丝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露出小半截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下頜。
“怎么样,能开审了吧?”
他轻笑了一声,语气中是说不出轻蔑。
李崇义刚被激怒,就被崔文博按住。
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他已经熬了过来。
按照律例,是要开庭。
再用刑,那就是屈打成招了。
所以这就是很多人不愿意告状的原因。
“很好!”
“本官还是头一回见到。”
“像你这般硬骨头的书生。”
审刑院监张尧佐放下茶盏。
“有何冤情,速速说来。”
陆沉舟抖开了押著他的衙役,强撑著身体站了起来。
“具状人秦馨莲,年三十五岁。”
“菰城,棲霞县秦家镇人士。”
“一个月前死於汴梁府衙。”
“状告当朝駙马陈世美,停妻再娶,欺君罔上。”
“三载之前,其辞別秦馨莲,赴京应试。”
“临行之际,指天誓日,言功名若就,必当速归,共享荣华。”
“孰料一去音信杳然。”
“秦馨莲苦守寒窑,奉养公婆至终老,抚育儿女於饥寒。”
“去岁惊闻其名登金榜,秦馨莲携子跋涉千里,歷经风霜,至京寻夫。”
“岂知此人贪图富贵,竟自昧心肝,诈称未婚,蒙蔽圣听。”
“被招为东床駙马,与公主成婚。”
“此乃停妻再娶之实,亦犯欺君罔上之条。”
当状告駙马的实情说出。
围观的百姓立马开始交头接耳。
“肃静!”
李崇义猛拍惊堂木。
“陈駙马,你可认罪?”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道貌岸然的他。
只见他站出来,拱手回答。
“回稟大人,在下並不认识他口中的秦馨莲。”
“陆沉舟,你也听到了,陈駙马並不认识。”
“你可有证据?”
陆沉舟冷笑了一声。
“我身上並无证据。”
“若是身怀证据,大人觉得还能存在身上?”
李崇义又道:“无凭无据,还不是诬告!”
“在下已將秦馨连与陈世美婚书副本,放在某处。”
“若是派人去取,定可查明真偽。”
陈世美心神一颤。
他明明將婚书消灭得一乾二净。
断不可能留有副本,定是此人想炸我。
“好啊,那就请人前去取吧。”
就算是有,他也绝不能让这东西来到衙门。
看著陈世美光明磊落的態度。
围观的百姓也有些蒙了。
他怎么不怕?
难道陆沉舟真的是诬告?
“好....那你將副本...”
李崇义话音刚落。
就听得围观百姓中响起一道声音。
“副本在此!”
眾人寻声看去,正是一袭红衣的柳如是。
只见她抱著陈小宝。
身边还有一位仙风道骨的坤道。
四公主和陈世美顿时一惊。
没等他们说话,其手下就拔出佩刀。
“何人咆哮公堂,给我拿下!”
然而,还未到身前就被几位人击败。
就被那名坤道全数击败。
来者正是仙姑派掌教。
当今国师:许赋。
柳如是看著浑身狼狈的陆沉舟,眼里满是心疼。
但眼下不是关切的时候。
他已经撑过来了。
现在要靠她了。
柳如是行礼跪拜,隨后看向陈世美。
“陈駙马,你確定不认识秦馨莲?”
“也从来没有跟她成亲,更没有与她生儿育女?”
当看到陈小宝的那一刻,陈世美的脸上不镇定了。
“我.....”
纵使你有万般本事,也不能证明这孩子就是我的。
陈世美强忍著心神,故作镇定道。
“绝对没有。”
柳如是啐了一口。
“无耻,禽兽!”
“大人,此女咆哮公堂,请速速將她治罪!”
三位大人看向了国师许赋。
只见她一挥拂尘,声音清冷。
“孰真孰假,真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