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主,宋知意。
年方二八,生性淡泊,厌恶宫廷倾轧。
常以体弱为由避居皇家別苑“兰蕙殿”。
她精通音律舞蹈、书画。气质如空谷幽兰,清冷绝尘。
其父六王爷宋寧,掌管宗人府,为人深諳中庸之道。
宋知意作为他的掌上明珠。
自然是希望找到一个值得託付终生的人。
前有宋清秋择得良婿,后传將军府夫妻和睦。
这也让宋寧彻底下定了决心。
同时,惦记陆沉舟的可不止他一人。
一字並肩王,多么尊敬的殊荣。
能与其联姻,那是何等的尊贵。
造反?
人家现在手握百万大军都没有攻打洛阳。
现在又是皇上的把兄弟。
谁愿意遗臭万年,留骂名与千秋万代。
再说了,庆阳粮草富足。
就连嫁过人的王妃曹淑都能凭此鱼跃龙门。
曹氏商行在京城赚得盆满钵满。
谁不眼红,谁敢从中作梗。
可以说,除了几大世家之外,只要是有身份的商贾。
都向府上呈送了拜帖。
无一例外,全部吃了闭门羹。
一连七日。
陆沉舟上午带著赵云閒逛,体验一下大明王都的人文风情。
晚上奉命回皇宫吃饭。
跟宋符聊点国家大事,顺便见了那位贤后王云裳。
陆沉舟羡慕的坤儿发紫。
焯!
有此贤后,何愁大业不成。
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女人。
此刻。
一种名为曹贼的想法在心中油然而生。
王云裳,必须搞到手。
只要我喜欢,管他谁媳妇。
暮色如墨。
自天际缓缓晕染而下,层层叠叠浸透了洛阳城闕。
宫苑深处,长乐公主所居的兰蕙殿內。
一豆灯火尚在挣扎,在茜纱窗上摇曳出纤弱不安的光晕。
“殿下。”
侍立一旁的贴身侍女云岫。
声音放得极轻极柔,但是有些焦急。
“时辰怕是不早了,您再不快些,宫门可就关闭了。”
宋知意的手腕几不可察地一颤。
隨即轻轻吁出一口气,手腕沉稳落下。
笔锋如刀,纸上浮现清晰而秀丽的字跡。
长乐恭问冠军侯靖安。
仰慕威仪,渴聆清诲。谨具薄謁,伏望赐见。
“备车。”
她起身,声音恢復了惯常的清越。
青綺曲裾深衣如水般垂落,腰间环佩轻撞,发出清泠的微响。
云岫立刻上前,为她披上一件玄色织锦斗篷。
宋知意端坐车內,一遍遍抚摸著袖中那封信件。
而她的心,却仿佛悬在九天之上。
她想像著那些说书人的口若悬河,想著那晚上他脱口而出的诗句。
想像著他见到自己亲自送上拜帖的神情。
是惊讶?
是不屑?
亦或者会是一丝窃喜?
车驾上的兽首衔环轻叩。
篤篤篤……
车轮碾过最后一段寂静的坊道,在一座府邸前缓缓停下。
门楣上方高悬的匾额,黑底金字,御笔亲题。
隨行的內侍上前。
叩门声在寂静的黄昏里传得很远,带著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老门房微微佝僂著腰,打开门,看到是公主的座驾。
脚步蹣跚地走到车前丈余之地,然后毫不犹豫地屈膝跪下。
“请公主恕罪,侯爷军务在身。”
“早有严令,闭门谢客,一概拜帖不收。”
车帷之后,沉默了片刻。
昏黄的烛火映照著她线条优美的下頜,和微微抿紧的唇线。
“本宫也不行么?”
老僕伏在地上的身躯似乎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回稟殿下。”
“侯爷特意吩咐过......”他顿了一下。
“尤其是公主殿下的,更不敢接。”
宋知意微微紧攥了袖中的信件。
“呵......”
一声短促的轻笑,从她紧抿的唇缝中吐了出来。
“回宫。”
车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事物。
车夫不敢有丝毫迟疑,鞭影挥动,朱轮再次轔轔转动。
远处的墙头之上,陆沉舟和赵云两人正打量著此处。
“大帅,这样不妥吧?”
陆沉舟放下望远镜瞥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这就叫欲擒故纵。”
“跟我学著点,以后泡乌鸦的时候,你还能派上用场。”
赵云老脸一红,心虚道:“大帅您说什么呢!”
“我跟乌鸦清清白白的。”
清白白白你扭捏个什么劲儿。
“等会让下人去通知那些富商,就说三日后下午,我在望江楼设宴。”
赵云应了一声跳下墙头。
然后张开怀抱,看著陆沉舟。
对方脸色一黑:“滚蛋!老子没这么娇贵。”
回到臥房,几名婢女懂事地围过来,替他宽衣解带。
“侯爷,今晚要沐浴吗?”
“不必了,泡脚就行。”
洛阳的水有够浑浊,还是算了。
隨即端坐在书桌前,点燃了香菸开始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