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一名青年骑士下马撒尿,回头时,自己的马已被狼群扑杀。
“如此放肆的畜生,”这位名叫加布·布鲁斯的骑士满脸悲戚,感慨道,“定是披著狼皮的恶魔,用来惩罚我们的罪孽。”
“人的罪不应该落在马身上,真是可惜了。”特里克瞧著马儿那可怜的残缺尸体,心中满是不忍,他命令將马尸分割醃渍,前路漫漫,人烟稀少,肉可不能浪费。
还好队伍里还有几匹驮著补给的驮马,眾人把它们身上的物品稍微匀了匀,便將其中一匹让了出来,交给加布爵士。
即便如此,加布爵士依然满腹怨言。作为一名骑土,骑驮马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耻辱。他之前的坐骑可是一匹血统优良的战马,来自河湾地,就如同他自己一般高贵。
於是,他骑了一整天,怎么都感觉不舒服。到了夜里,他找到这支队伍的首领特里克爵士,要求他给自己另外换一匹坐骑。
当然,加布爵士可不敢向特里克索要他跨下的那匹坐骑,毕竟西奥多爵士在临行前,
曾经一再嘱咐他们这些想要加入金色黎明的骑士们,在路上务必要服从特里克的指挥,虽然特里克只是一个平民老兵,连骑士都不是。
所以加布爵士最后盯上了特里克的助手莫顿的坐骑一一那是一匹上好的北境马,是莫顿在一次战斗中缴获的战利品。
这个无理的需求自然被特里克拒绝了,之后两人便用拳头进行了一番激烈的“交流”。
最终,加布·布鲁斯爵士被成功“说服”。
托布师傅和他的学徒们可不想捲入这些“骑士事务”,只是在营地的另一角远远地观望著。直到加布爵士痛苦的哀豪声停了下来,他们才钻进自己的帐篷里休息。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到了第二天,加布·布鲁斯爵士和其他几个桀驁不驯的年轻骑土,一改往日对特里克队长爱搭不理的態度,变得毕恭毕敬起来,而加布爵士更是其中的典型。
若不是托布·莫特和他们早已熟悉,恐怕会以为特里克才是那个骑士,而加布·布鲁斯不过是一名侍从罢了。
托布·莫特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经过昨晚的衝突,加布爵士的身上居然没有留下任何一点伤痕。
年过半百,混跡君临城的圈子十几年,他早已经学会了什么叫做该看的时候就要看,
没看也看,不该看的不看,看了也白看。
只要还在朝著目標行进,特里克和他的同伴们发生什么都和自己没有关係。
就在这样的默契中,行程过半。
到了最后这两天,托布大师惊喜地发现,乡村居然又显现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虽然天气渐寒,农人们却依然热情高涨地举著锄头在地里翻地。还有高大的犁马在一个农人的牵引下,拖著一具犁在地里犁出深深的沟壑,后面却只有一个老人在稳稳地扶著犁。
等等,两个农人?
托布·莫特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铁匠,直觉地感到有些不对劲。
他当即叫停了队伍,徵得特里克的同意后,领著自己的学徒来到地里。
他费了一个铜星作为见面礼,扶著犁的农人这才同意休息一会儿,让他们看看掛在这匹马身后的犁是什么样子。
虽然被称为武器大师,但托布师傅在成名之前,也经常靠打造农具来维持生计。
隨著时间的流逝,他已经很久没有打造过农具了,但他依然清楚地记得,一具好的犁,是由木轮、犁刀、犁鏵和木质犁板组成,整体笨重且体积庞大。
前端装有木轮以控制深度,需三四头牛或马牵引。
虽然,犁刀和犁鏵多为铁製,但犁板等部件仍以木材为主,这就导致阻力大且易磨损。
而且犁板呈直线型,翻土时泥土和杂草很容易卡在犁壁与犁鏵的缝隙中,需要频繁清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铁都被骑士领主们拿去製作刀剑鎧甲了,农民手上又能有几个钱打造铁製的农具呢?至少木头是免费的。
但是眼前这具犁却截然不同,它採用铸铁犁鏵和曲面铁犁壁,曲辕设计缩短了犁身,
前端安装了可转动的犁盘,便於转向。
整体结构轻巧,一匹犁马即可轻鬆操作。
托布大师见猎心喜,在学徒们的帮助下,试著推了一会儿,发现犁鏵耐磨性极高,曲面犁壁与犁鏵无缝贴合,翻土十分流畅。
和农民聊了一下,农民还告诉他,这具犁增加了“犁评”装置,可根据不同的土壤需求调节耕深。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犁—”托布·莫特的兴奋劲儿退去后,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这是很精妙的设计,看得出来经歷过千锤百炼。”
农人也是一个年纪颇长的老人,和托布师傅年纪相仿。
他接过犁把,笑著说:“这是光明使者赊给我们的,只要种出粮食之后,用收成把价款还上就行。行了,老哥,我还要忙,你们自便吧。”
见主人下了逐客令,托布·莫特和他的学徒们也不再赖在別人的地里,而是回到了道路上,骑上马来到特里克身边,说道:“那个农民用的耕犁,应该也是出自那个大匠之手.我听他说,这个犁是一个叫做光明使者的领主赊给他们的。我想,那个大匠说不定就在这位领主的城堡里。你知道那是在哪里么?”
特里克看了一眼托布师傅,坚定地点点头:“知道,我这就带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