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叫的號角和尖细的笛子声。
“看来我们错过了婚礼,”兰德道,“但宴会还在进行中。太好了,我一定要抢一条烤猪腿,你们到时候帮一帮我。”他的嘴角因为美好的幻想已经咧到了脸颊上。
“放心吧,那条猪腿就是你今晚的新娘,我们让一个帐篷给你,让你和你的新娘洞房。”韦德挪输道。
兰德却不以为意,哈哈一笑:“哈,一言为定!”
此时,他们所在的道路之前基本朝西北延伸,这会儿却转向正西,穿过一个苹果园和一片饱受雨水躁的玉米地,隨后登上一段山坡。河流、城堡与营寨突然全部映入眼帘。
成百上千的人和马聚集在三座硕大的帐篷周围,这三座大帐並排而立,正对著城堡大门,宛如三个巨大的帆布大厅。罗柏將自己的军营设在远离城堡、地势较高且相对乾燥的地方,然而绿叉河水已溢出堤岸,甚至淹没了某些搭建不够谨慎的帐篷。
走近后,城堡里传出的乐音愈发嘈杂,鼓號之声席捲整个营寨。而且,近处城堡演奏的乐曲与对岸截然不同,听起来简直像是在打仗而非演奏乐谣。
“难听得要死,我要是弗雷伯爵,一定会下令把这些乐师吊死。”兰德评论道。
塞尔吉奥哼了一声,也许是觉得好笑。“我敢保证,连奔流城的聋子老太婆都会抱怨这没来由的噪声。听说瓦德·佛雷眼睛不行,怎么没人提他那该死的耳朵呢?”
琼恩心想,如果现在是白天就好了,有太阳有风的话,就能看清前方的旗帜,就能寻找史塔克家的冰原奔狠、赛文家的战斧或葛洛佛家的钢甲铁拳。
然而,在晦暗的黄昏中,所有的顏色都化作了灰色。雨已减弱成细丝,犹如薄雾般繚绕,但早先的倾盆大雨使得旗帜湿漉漉的,像洗碗布一样无法辨识。
一圈马车和推车围绕营地,组成了一道粗糙的木墙,用以抵御任何可能的攻击。正是在这里,守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守卫队长手里提著灯,光亮刚好足以让琼恩看清他身上缀满血点的淡红披风,土兵们胸口则缝著水蛭伯爵的纹章一一恐怖堡的剥皮人標誌。
领头的骑兵队长出言询问道:“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琼恩从怀里取出简妮王后交给他的信件,回答道:“我奉简妮王后的命令,向少狼主送上她的信件。”
“简妮王后”骑兵队长伸手想要將信封取走,却被琼恩闪开。
“这是王后交给国王的信,你不能碰。”琼恩说道。
波顿家的骑兵们一阵骚动,显然对琼恩的拒绝感到不满。然而,骑兵队长及时制止了他们,转向琼恩道:“你们可以进去,但城堡现已封闭,任何人不得进出,你们只能在城外暂候一夜。此外,婚宴场合严禁穿戴鎧甲及携带武器,请你们將鎧甲卸下。”
兰德·卡尔顿对琼恩问道:“要不我们先吃点东西再说?”
琼恩却摇摇头:“算了,儘快把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吧,我相信守卫城堡的卫兵会为我们开门的,毕竟我们肩负著王后交託的重任。”
说完,在骑兵队长的监督下,琼恩等人脱下了硬皮甲和锁甲,连同佩剑一併包裹起来,掛在坐骑的鞍后。
其实,为王后送信只是託词,琼恩深知自己內心的急迫並非源於那封信,而是日益加剧的不安感。
婚宴大帐渐行渐远,他们的马蹄在潮湿的黏土和破败的草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记,驶离了光亮区域,再次陷入黑暗。前方,城堡门楼巍峨耸立,墙垒上火炬跳跃,火焰在风中摇曳。湿漉漉的锁甲和头盔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暗淡的光泽。连接双子城的黑石拱桥上,
火炬密布,一队人马正从西岸向东岸行进。
“城堡没有关门。”塞尔吉奥突然道,
显然,之前军官所说的禁止出入是个误会。
正当琼恩凝神观察时,铁闸门缓缓升起,吊桥也隨之放下,横跨在宽阔的护城河上。
他原本担心佛雷侯爵的卫兵会阻挠他们进入,但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禁咬紧嘴唇,內心的渴望让他几乎不敢笑出声。
突然,琼恩听到骑兵从城门口蜂拥而出,宛如一条由钢铁和火焰铸就的洪流。踏在吊桥上的隆隆马蹄声几乎被城內震耳欲聋的鼓声所淹没。人、马皆披板甲,每十人中便有一人高举火炬照亮前路,其余则手握长柄斧,斧头尖锐锋利,刀刃沉重无比,足以劈裂骨骼、撕裂盔甲。
远方某处,一头狼的叫声穿透喧囂。这叫相较於营地的喧闹、乐器的轰鸣以及河流险恶的低哮並不响亮,但他依然捕捉到了这声音,或许並非仅凭耳朵。
那叫声尖锐如匕首,满载愤怒与悲哀,穿透他的全身,令他颤抖。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骑兵从城堡中涌出,他们四人一排,络绎不绝,骑土、侍从和自由骑手手执火炬与长斧,场面壮观。紧接著,身后传来阵阵嘈杂。
琼恩环顾四周,发现原本矗立的三座婚宴大帐如今仅余其二,中间那座已然倒塌。初时他尚不明所以,直至目睹倒塌的帐篷中窜出火舌,另外两个帐篷也开始摇摇欲坠,厚重的油布覆盖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之上。
夜空中,火箭划破天际,留下一道道绚丽的光轨,紧接著,第二座、第三座大帐相继燃起熊熊烈火。惨叫声此起彼伏,悽厉至极,他甚至能透过音乐清晰分辨出呼喊的词语。
黑影向火焰逼近,钢申在火光下闪炼看橙色的光芒。
琼恩恍然大悟,这是战斗。而这些骑兵他无暇再顾及婚宴大帐的惨状。儘管河水已溢出堤岸,在吊桥尽头黑漆漆地打著旋儿,深达马腹,但在激昂的音乐驱使下,骑兵们仍不顾一切地溅水而过。此刻,两座城堡的音乐竟奇蹟般地和谐共鸣。
“我知道这首歌。”琼恩突然意识到。在避冬镇外的兵营里,伦纳尔曾为他们吟唱过。这是《卡斯特梅的雨季》:汝何德何能,爵爷傲然宣称,须令吾躬首称臣?
不远处,佛雷家的骑兵艰难地穿越烂泥与杂草。三个骑兵正围攻一名马夫,不过那个马夫显然是一个强大的战土,战斗转瞬即逝,最后马夫竟用斧头敲晕了自己的儿子,將他抱起置於马背,匆匆从琼恩身旁掠过。
琼恩匆匆一警,总觉得这个马夫和那孩子竟似曾相识。但他无暇细想,因为此时,一支由十几名骑兵组成的小队已向他们疾驰而来。
战斗的本能他迅速拔出腰间佩剑,高声疾呼:“列阵,快,准备战斗!”
走在前方的兰德·卡尔顿闻言回头,一脸茫然:“战斗?和谁——“”
他的话音未落,弗雷家的骑兵已从他身旁掠过,锋利的长剑瞬间划过兰德的脖颈,他的头颅带著不解与惊,滚落在一旁的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