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最宽的裂痕，从顶部一直延伸到底部，彻底將囚牢撕成了两半。

无尽的，由扭曲梦境和疯狂情绪凝聚成的，五彩斑斕的洪流，从裂口中喷涌而出。那洪流中，能看到无数张破碎的面孔在哭喊，能听到亿万种不可能存在的乐器在演奏著刺耳的噪音，能闻到所有美好与腐烂混合在一起的诡异气味。

那是宇宙诞生之初，所有“可能性”的集合。

是还没有被“现实”这把剪刀修剪过的，最原始的幻想。

它要將整个【归序之牢】，乃至它感知到的一切，都变成它的一部分。

方闯將蓝姬和方知缘护在身后，他体內的力量正在疯狂运转，那枚融合了秩序与混乱的果实，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抵御著那股精神洪流的冲刷。

他没有退。

他的“家”，就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著的方小雷，突然抬起头，看向那片混乱洪流的核心。

他那双赤红的眼眸里，没有恐惧，也没有战意，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纯粹的困惑。

他的嘴唇动了动，用一种近乎呢喃的，自己都未曾听过的生涩语气，轻轻开口。

“它……”

“它在哭。”

方闯猛地一怔，看向自己的儿子。

哭？

这毁天灭地的阵仗，这吞噬一切的疯狂，管这叫哭？

方小雷的视线，穿透了那层层叠叠的疯狂幻象，直指最深处。

“它在说……”

“『好孤独』。”

此话一出，整个战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汹涌的，要吞噬一切的混乱洪流，似乎也为之一滯。

千幻赌徒那张即將消散的牌面，猛地凝固，牌面上的人像，用一种活见鬼的表情看著方小雷。

这算什么？用爱感化灭世级天灾？开什么宇宙玩笑！

下一秒，他的投影再也无法维持，开始化作点点黑色的光屑。

“妈的……疯子一家……”

在彻底消散的前一刻，他那已经变得断断续续的声音，最后一次在方闯的脑海里响起。

“別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下次见面……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