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咆哮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能深入骨髓的绝对死寂。
破界龙舟內,每一声细微的金属扭曲声都被无限放大,像是这具钢铁遗骸最后的呻吟。
钢铁棺材,这个词在每个人脑中浮现,冰冷而沉重。
柳雪姬瘫坐在漆黑的阵盘前,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符文上划过,徒劳地想唤醒一丝光亮。她將额头抵在阵盘上,双肩微微颤抖,无声地宣泄著力竭后的崩溃。
“我们…到了。”
星辰子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他颤巍巍地展开兽骨星图,图上一处被重重迷雾笼罩的区域,正散发著与周遭环境同源的、微弱却古老的气息。他身旁那名仅存的部下,脸色发青,伸手戳了戳他,“掌院,这地方……怎么感觉连光线都是死的。”
星辰子没有回答,只是领著眾人透过舟体那狰狞的豁口向外望去。
这片星海空旷得令人心慌。没有漂浮的陨石,没有混乱的能量,只有无尽的黑暗与零星几颗散发著腐朽光芒的古老恆星。时间在这里仿佛被拉成了粘稠的浆,连思维的转动都变得迟缓。
视线的尽头,一道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巨大空间裂缝,如一道永不癒合的创口,横亘在宇宙的幕布上。它不像是被外力撕开,更像是宇宙诞生之初便已存在的伤疤,深邃、古老,静静地吞吐著虚无。
裂缝的周围,环绕著无数肉眼不可见的天然禁制,它们扭曲著时空,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死亡天堑。
这就是归墟古界的入口。
近在眼前,却远比之前任何一次追杀都更让人绝望。
就在眾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个身影,毫无徵兆地出现在龙舟残骸的前方。
他身披陈旧的灰色长袍,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整个人的气息若有若无,仿佛他不是刚刚出现,而是一直都站在这片虚空中,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成了这片死寂星域唯一的中心。
剑无痕握著剑柄的手指瞬间绷紧,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剑气在錚鸣。蓝姬暗金色的瞳孔中,混乱的天咒之力微微翻涌,警惕地审视著这个不速之客。
那人並未显露敌意,抬起一只枯瘦的手,手中握著一枚同样古朴的玉佩。
“等待了很久,终於有携带『钥匙』的人来了。”
他的声音平淡而沧桑,並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每个人的神魂中响起。
他抬起头,兜帽下的双眼深邃得像是两口吞噬万物的古井,视线越过眾人,直接落在了方闯身上。更准確地说,是落在了方闯体內那枚尚未完全成型的“天心锁钥”雏形上。
“你是谁?”方闯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我没有名字。”灰袍人缓缓回答,“可以称我为,引路人。”
“归墟古界,不接纳迷途的羔羊,只迎接有资格的归人。天心锁钥是信物,但不是通行令。”
方闯立刻抓住了关键。
“巡天殿主,你也知道?”
引路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某个被岁月尘封的名字。“一个试图將天道私有化的可怜人罢了。他的道,走窄了,与归墟无关。”
此言一出,星辰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將那位俯瞰万界、言出法隨的巡天殿主,评价为“可怜人”?这引路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资格是什么?”方闯没有理会星辰子的失態,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