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你走的时候，脚底下踩断的，就是这根。”

“我捡回去修了七年。”

“今天我拿它来钉火，看你敢不敢接。”

陶清柔站在炉后没说话，只挥了挥手，让钟芷搬出那口日炉，清灰、装纹、刻气印，一气呵成。

她转头只说一句：“今天这一炉，记我帐上。”

“她討火，我接。”

“她敢压，我认帐。”

“她若压不住——那我就替她刻碑。”

“刻一句：『姜弦魂火，清魂堂认帐。』”

方闯走过来在她身边蹲下：“你是不是疯了？”

“她那年魂火断了魂线，现在再炼就是顶命。”

“她真死你手上，你这讲经师就得转道送魂了。”

陶清柔声音冷得像风：“你给过我一锅粥，我炼完是帐。”

“她给你半个炉，你欠的是命。”

“我不想她死，但我更不想你再躲这笔旧帐。”

“你那年顺她的火，是你第一个出粥的年份。”

“她若真死了，那清魂堂这招牌，该换了。”

“改名『逃债斋』。”

炉火升起，姜弦一口灌下清魂粥，把那根黑钉钉进火口。

火光炸开三寸，炉盖被她压住硬生生没飘一丝灰。

钟芷悄悄记录：“魂线震幅小，火纹压得住……她是真的练回来了。”

鱼晚珊凑过去：“她这火一顶，就是高阶入魂。”

“你要真敢收她掛名，她以后得坐你副炉位。”

方闯吸了口气：“副炉她要是肯坐，我给她造个新灶。”

“但有句话得说在前头——这帐我认。”

“她那火，是我当年贪的。”

“我蹭了她炉芯，拿去试火炼了一炉清魂。”

“清魂堂第一批魂粥的底料里——有她半命。”

陶清柔没说话，只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硃笔，在粥帐边写下一行字：

【姜弦入炉，火帐一口，命帐半份，清魂堂承。】

那一炉火炼了整整三个时辰。

最后一刻，姜弦倒下去了，整个人烧得脱力。

但炉盖还盖著，火没灭，丹未碎，魂线稳如初炼。

方闯蹲在她身边问了一句：“你还討火吗？”

姜弦气息微弱：“討完了。”

“这笔火债，七年了。”

“你那年顺我一火，我今天还你一魂。”

“现在你要真认帐——给我掛名。”

“我不掛清魂副炉。”

“我掛的是——旧债火头。”

“我来盯你那一锅锅粥，看你还敢不敢下偏火。”

方闯看著那口锅，咬了咬牙：“行。”

“你来盯。”

“但你盯得住別人，我就问你——盯不盯你自己那口命？”

姜弦闭著眼回他一句：

“我火烧七年，命早就不是我的了。”

“你还得起，我就活得起。”

“你还不起，我就死在你灶口——你接还是不接？”

方闯没出声，只是起身，把姜弦名字刻在粥房帐墙最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