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他送死?!”嬴諳眼眶赤红,招式越发狠厉,“你是太子!你说了算!”
“正因我是太子,才更不能!”嬴渡格开他的攻势,低吼道,“那是他的道!我若强行阻他,与折断他的脊樑何异?!”
打著打著,纯粹的体力消耗让沸腾的怒火稍稍冷却。
嬴諳率先脱力,后退一步靠在案几边,抹去嘴角的血沫:“……他走的时候,疼不疼?”
嬴渡也停了下来,胸口起伏,靠著门框缓缓坐下,摇了摇头:“笑著的,想必是不疼的。”
寢殿內陷入一片死寂。
嬴諳仰起头,死死盯著殿顶的樑柱。
良久,嬴渡撑著身子站起来,走到內间,取来伤药和乾净的布巾,默默递了一份给嬴諳。
嬴諳接过,兄弟二人就这般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各自处理著脸上的淤青和破损的嘴角。
“父皇……”嬴諳闷声开口,“要动儒家了?”
嬴渡蘸药的手顿了顿:“不是动。是清扫。”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借著三弟用命换来的这股东风,有些腐肉,该切掉了。”
嬴諳沉默地点点头,將药瓶重重放在案上:“需要我做什么?”
皇室兄弟,有矛盾,会打架,但大是大非面前,血是流在一起的。】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打架?!>
<打就打!其实我觉得这种兄弟相处方式才是比较好的,至少遇到矛盾的第一反应是和对方打一架,而不是想搞死对方……你根本不懂这种思维方式在皇室有多珍贵。>
<点讚.jpg>
兄弟相残.嬴政:“……”
怎么说呢?挺好的。
他自己可以兄弟相残,他的后人儘量不要兄弟相残。
天幕——
【朝堂上血色瀰漫的同时,嬴炎接到了张觅的求见。忙疯了的嬴炎没有接见,只是吩咐两声打发这孩子和蓉一起玩去。
可张觅却递上了一枚令牌——五星。
这是当年嬴炎承诺给张行之三代以內愿望的凭证。
张行之是不同的,与所有人都不同。他死在了“黎明”的前夕,和嬴炎吃了所有的苦,却没有享受一点半点的甜。
如果他没死,而是继续掌握养济院,未来可能会被帝王忌惮……可是他死了,死的恰到好处。
嬴炎盯著那枚玉令看了许久:“传。”
张觅这孩子是和他的几个孩子一起长大的,是青梅竹马的情谊。
还有一点就是——嬴炎觉得这小丫头喜欢自家老三。
二人都到了適婚年纪,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他都打算赐婚了!只是可惜……
张觅的脚步在殿门口顿住,却没有回头。
张觅走进殿內,规矩地行礼,小小的身影在空旷威严的殿宇中显得格外单薄。
“陛下,”她举起玉令,“臣女……臣女恳请陛下,允臣女另一愿。”
嬴炎目光一凝:“讲。”
张觅抬起头,额上带著淡淡的红痕,眼神却亮得惊人,那里面燃烧著一种让嬴炎感到熟悉的火焰——与他那死去的儿子如出一辙。
“臣女求,”她一字一顿,声音清晰无比,“为长平侯,守墓。”
“一生?”
“一生。”
殿內死寂。
嬴炎看著这个他看著长大的孩子,放缓了声音:“孩子,你的路还很长。没必要为了一时的情绪而搭上自己的一生。”
嬴炎为薴准备的“殉葬品”是那些直接或间接害死那孩子的士人,而不是他生前所在意之人。
张觅却很执拗:“臣女並非要困死自己。长平侯的墓,不会冷清。会有无数受他恩泽的百姓前去祭拜。臣女在那里,可以替他看著这他换来的清明世道,可以整理他留下的医方药典,可以……陪著他。”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一个人……太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