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现如今想这些太远了。还是想想此事之后陛下和太子殿下会不会直接剐了老臣。老臣这把老骨头没了也就罢了,连累了岁和公主不得父兄喜爱……唉。”
……
消息无法完全封锁,嬴薴无意炫耀,可照顾他的一群人却不愿意在家主君所做之事无人知晓。
终於渐渐在灾民和军士中流传开来。
起初是惊疑和不解。
“那位贵人……金枝玉叶的,为何要为我们试药?”
“怕是做做样子吧?那些贵人们,怎会真的在乎我等死活?”
“可是……我亲眼看见医官们进出频繁,神色凝重,不似作偽……”
直到一名负责照料嬴薴起居的年轻学徒,红著眼圈从帐中出来,被相熟的灾民拉住询问,终於忍不住哽咽道:
“公子……公子他疼得浑身发抖,冷汗都把被褥浸透了,却还撑著说『药力上行,灼烧肺腑,但……似有清凉之意,可再加重三分』……”
人群沉默了。
那些曾经麻木、怀疑,甚至带著几分隔阂观望著这位“秦人公子”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动摇。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大秦的先祖真的显灵,嬴薴的高烧奇蹟般地开始消退。
秦望带著最新调整的、確认有效的药方走出帐篷,宣布疫病有救的那一刻,整个灾区的气氛变了。
不再是官与民,不再是老秦人与新秦人,甚至不再是被救助者与救助者。
当一个瘦弱的老妇人,颤抖著將一枚自己都捨不得吃的、保存了很久的乾瘪野果,小心翼翼地放在嬴薴帐篷外守卫的士兵脚下,用含混不清的乡音说著“给……给公子……补补……”的时候……
某种坚冰,彻底融化了。
民心所向。
太子渡就是在两日后紧赶慢赶终於赶到,手臂上缠著厚厚的绷带,上面隱隱渗出些血跡,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臂拉著韁绳青筋非常明显。
他环顾四周,灾区与他想像中的淒风苦雨大不相同。
虽然依旧简陋,但井然有序,药香瀰漫,往来军民眼中虽有疲惫,却更有一种奇异的、近乎炽热的光彩。
这种光彩,在他踏足嬴薴休养的帐篷区域时,达到了顶峰。
守卫的士兵身姿笔挺,看到太子仪仗,並未像往常一样立刻垂下眼瞼恭敬行礼,反而先下意识地朝帐篷內望了一眼,確认没有惊扰,才单膝跪地。
压低了声音:“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渡的目光掠过士兵,落在帐篷门口。
那里零星放著一些东西——几个洗净的野果,一束带著露水的野,甚至还有一块摺叠得整整齐齐、虽然粗糙却乾净的麻布。
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严重。
他也听到了三弟染疫的消息,否则也不会冒著伤后手臂废掉的风险骑马而来。
入內,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的弟弟,脸色惨白的缩在床上,再没有记忆中丰神俊朗的模样,但凡放出去,都不带有一个人怀疑他还活著的。
一瞬间嬴渡呼吸都困难了。
嬴渡没有把母族那些人当家人的根本原因是相处的少,而且利益捆绑关係较重……
但是对待弟妹,他真的有好好当大哥。
似乎是听到动静,嬴薴睁开了眼,眼神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
“大哥。”
嬴渡闭了闭眼,然后睁开,心中火气越烧越旺,偏偏还不敢真的凶人,怕嚇到病號。只能压低了声音:“嬴小薴!你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