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猛地停下脚步,酒盏从他手中滑落,浊酒洒了一地。
戚夫人,刘邦前不久新得的美人,颤抖著身体,害怕的瑟瑟发抖——刘邦把她保护的不错,她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天雷。
“胡说!”刘邦暴喝一声,却又很快沉默。如果是吕雉的话……
劝服吕泽好像不是问题。
帐外忽然响起一阵骚动,卫兵高呼:“有人闯营!”
火光骤起,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由远及近。刘邦猛地抓起佩剑,帐帘却被挑开了。
吕雉站在那儿。
她穿著一身玄甲,那是秦军高级將领的制式。
火光在她身后跳跃,映亮了她染血的面颊,却没有模糊她眼中的光芒——那是一种刘邦从未见过的神采,锐利如刀,灼灼如火。
“你来杀我?”刘邦握紧剑柄,目光扫过吕雉身后的一队人:“就这么点人?不够吧?”
吕雉带来的人不多。
吕雉说:“我是来当劝降的使者的,只是奈何你的人似乎不愿意让我过来,那我就只能用极端一些的方式了。”
不顾一切的杀进来,还是有一些效果的,威慑满分。
刘邦猛的握紧了剑,看向戚夫人,眼中有几分不可置信。看的美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可刘邦这个时候不可能当场训斥她,只能问:“你想谈什么?我刘邦是绝对不可能投降的。”
现在这样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再好好坐下来谈了。
可是吕雉看著他,突然冷不丁笑了一下:“没有什么绝对不可能的事,刘邦,这是你曾经告诉我的。”
她说:“降了吧,你贏不了。”
她不相信刘邦判断不出来现在的具体情况。估计是不甘心在作祟,或者……是因为畏惧死亡?
当然,刘邦接下来的话印证了这一点。
刘邦死死盯著她,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的妻子:“为什么?他许诺了你什么?你就背弃自己的丈夫?背弃这天下刘姓的可能?”
吕雉了解刘邦,真如了解自己;同样,刘邦也是。故而她不回答,只静静的看著他。
周围的士兵不太愿意再天雷下成为他们夫妻之间吵架的牺牲品,一时间都静悄悄的。
戚夫人哭唧唧:“姐姐!您怎么能这么做呢?汉王是我们的天啊!”
嗯,只有她一个不在状態。
刘邦没什么功夫再搭理他,挥一挥手,当即就有人把戚夫人捂住嘴拖了下去。
“就凭你?还有你身后这几个虾兵蟹將?”他回过头来嗤笑一声,拇指摩挲著剑柄上的纹路。
“雉儿,我知道你有些本事,但这里是军营,不是你能耍狠斗勇的地方。就算我肯谈,我帐外的万千將士也不会答应。”
吕雉並未被他言语所激。她甚至向前又走了一步,靴底轻轻踏过地上倾洒的酒液。
“你的將士?”她语调平稳,“他们或许还听你號令,但他们的家小呢?他们的田亩呢?”
“雍王已颁下詔令,负隅顽抗者,株连三族。主动归降者,非但赦免无罪,更可按秦法授田分宅。”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內脸色微变的萧何、曹参,以及其他將领,最后回到刘邦脸上。
“刘季,你比谁都清楚,你麾下这些人,有多少是真心跟你反秦?又有多少,只是乱世之中寻一条活路,搏一个前程?”
“如今活路和前程就在眼前,只是换个人给,你以为,他们还会死心塌地跟著你一条道走到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