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的茶言茶语一瞬间就让气氛变得鬆快了些。
——其实除了靠近一些的近卫,臣子当中也就蒙毅能够听到。如果上首的嬴政嬴炎父子二人不刻意提高音量的话他们听不到。
听不到没关係,按照他们陛下之前的脾气秉性现在应该已经大发雷霆了才对,可如今这般风平浪静……再加上胆子大一些的悄咪咪瞄一眼……
至少不用思考自己死后横著埋还是竖著埋了。
嬴政也被这一个人明算帐的十九子给逗笑了。
“体贴?真话假话?朕怎么半点没瞧出来?”
嬴炎摸著下巴:“那今天晚上我爬父皇的龙床给父皇暖床?”
看得出来,这倒霉孩子觉得自己很贴心。
嬴政成功被噁心到了:“滚。”
当儿子的从善如流:“好嘞!”
从始至终,下面的都是保持一个请罪的动作,石化了一样一动不敢动,气氛鬆动了也不敢动。
嬴政终於把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臣子身上:“既然太子为你们求情,那便將功补过。天幕上所言的问题,未来太子在微服私访的时候若是还发现,朕可不会保尔等的脑袋。”
如果不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从而达到冲淡怒火的效果,十九才不会说出那么噁心的话来。
臣子们齐声:“臣等多谢陛下开恩、太子仁德。”
陛下的话中透出一层深意——即便太子尚未继位,只要发现积弊已成,便有权直接定夺他们的生死。
陛下这是在放权。对於早已心向太子的,对於始终忠君保皇的,这无疑是一个清晰的信號。
……
扶苏沉默,他无法理解:“十九弟明明也质疑了父皇的政令,为何他就能安然无恙?”
王夫人坐在一旁,扶著额角,连近些日子爱看的报纸也丟在案上。她只觉额角青隱隱作痛。
要不怎么说被偏爱的永远无法理解父母的偏心呢?
“你当年在朝堂之上,当著群臣的面多次让父皇下不来台,父皇最终也只是將你贬至上郡监军。十九弟不过私下说了这么一回,便被径直贬去了百越那烟瘴之地,甚至连一句明面上的交代都无。”
“你竟觉得他这叫没事?”
或许唯一称得上好处的,便是那位十九弟恰逢其会,因战事之故对屠睢將军有恩。
天幕没有明说是因为这件事才贬那位到百越的,你就真的看不出来了?
扶苏闻言,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或许是在雍城鬆懈久了,脑子转得慢了。”
王夫人扎心:“你本来就反应的慢,不过是在咸阳的时候隨时谨言慎行才没表现出来。雍城没有人再盯著你的一言一行,自然就没有那么谨慎了。”
扶苏:?
夫人,为夫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吗???
王夫人对上良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向他投去了非常肯定的眼神。
扶苏:“……”
只是夫妻二人谁都没有挑明——天幕上那般的信任和偏向,再也不会发生在现实了。
有赵武灵王的前车之鑑高悬於顶,陛下绝不会重蹈覆辙。他不会成为赵武灵王,也不会允许自己的王朝陷入那般困境。
对於有野心有能力的公子是一件坏事,但是对於扶苏而言是一件好事。
对谁都好,王夫人想。
扶苏他只是……再也得不到父亲的关注了而已。
对谁都好,扶苏想。
天幕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