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炎不动声色地將手从腰间移开,宽大的袖摆自然垂落,恰好將那块无意间露出了一角的、雕刻著玄鸟纹饰的玉令重新遮掩住。
目光平静地扫过藺景指向的客栈方向,微微頷首:“知道了。”
客栈临窗的角落,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安静地独坐,面前只摆著一杯清茶。
——那玉令和他记忆中的秦王嬴稷腰间的很相似……甚至可能更加华丽?
那时候他逼迫了秦王击缶不假,可终归君是君,臣是臣。
嬴炎离开之后,藺景有些疑惑的坐到了父亲身边:“那人……您为何想见他?而且,您既然想见他,为何又不让我强请?这……儿子实在有些糊涂了。”
藺相如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老夫不过是见他有眼缘,想要的是结一个善缘,而不是要结仇。”
傻小子!那玉佩,那气度……此人来歷,深不可测啊!藺相如在心中喟嘆。
……
嬴炎回到质子府时,夕阳的余暉已將这座简陋的小院染上一层暗淡的金色。
所谓的“府邸”,不过是几间低矮的瓦房围成的小院,墙皮斑驳,处处透著寒酸。
嬴异人和吕不韦相伴坐在院子当中,气氛诡异的不像话。
见嬴炎总算是回来了,嬴异人这才有了些反应,扶著小案站起身:“坐。”
吕不韦也立刻隨之起身,动作利落而恭敬,对著嬴炎深深一揖,姿態放得极低,將“尊敬”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嬴炎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主位。
先君臣后父子,如果只有嬴异人在的话他坐在下首没问题;可吕不韦也在……主位就是秦皇必须的选择。
毕竟嬴异人现如今还不是秦王。
唯一难受的点在於:他不可能连夜做出一个椅子,所以只能跪坐——这简直是一种折磨!!
嬴异人见他真的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主位,眉心跳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
和唯利益主义的皇帝相比,他此时显然受了环境影响,还在相信神明的范畴。
儿子在自己怀里变成一个大男人,这般非正常的事情,有一些非正常事件发生也是正常的吧?
再加上那张脸確实是和自己和赵姬有些许的相似,他说自己是孙子,嬴异人也就信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鹿卢剑,如果这把剑佩戴在自己孙子身上,自然就代表著自己也成为了秦王。
所有的谋划都有了曙光,他如何能不欣喜?
可现在……他对自己亲大父这么不客气的吗???
这合理吗?!!
吕不韦洞察力满分,飞快拉住嬴异人,笑的极为尊敬:“您是……未来的秦王?”
嬴炎:“不是。”
吕不韦:“……”
嬴炎补充:“朕为秦皇,大一统的天下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