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梁被弟弟这一拉,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失態了。他脸上那狂喜的笑容瞬间僵住。
隨后像川剧变脸般飞快地收敛起来,换上了一副沉痛又带著几分“欣慰”的复杂表情。
假模假式地咳嗽了两声,试图掩饰刚才的失言,对著嬴炎语重心长地道:
“咳……木小友啊,你千万別误会!老夫绝非幸灾乐祸!老夫是为……为你感到高兴啊!高兴你自此之后,终於能彻底摆脱秦廷桎梏,弃暗投明,与我等共谋大业了!”
作为秦人的“木影”会为了利益和他们合作,但是不会真心实意,项梁能感觉到,“木影”一直保持著利用完你们就把你们给踹了的態度。
可现在不一样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还愁“木影”不一心仇视大秦吗?
什么?“木影”是一个商人你们不觉得他身上铜臭味重吗?
那不一样!
“木影”家里祖上是士人,不过是因为不得君王喜爱,之后才转行的商。人家户籍上可还是正正宗宗的士人!!
嬴炎假笑:“理解,理解。”
不远处,一直在冷眼旁观的田澹,看著项梁对一个“商人”如此热络甚至失態,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他捅了捅身边一个相熟的门客,低声问道:“这人谁啊?项公何至於此?”
那门客显然对“木影”的背景有所了解,同样压低声音,带著一丝敬畏和羡慕解答:
“公子有所不知,此人便是那富甲天下的『四海通商队』的主人!名唤木影,字无名。”
“四海通?”田澹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不过一介商贾,纵有些钱財,士农工商,末流而已。项公如此礼遇,未免有失身份吧?”
商人的地位,在他这种老牌贵族眼中,始终是低下的。
门客摇摇头,声音压得更低,却透著一股震撼:“田公切莫小覷!据我们私下估算,这位木老板手中能动用的钱財……”
“在不涉及根本產业、只论流动现银和短期物资的情况下……至少能支撑十万大军,整整一个月的粮餉军械消耗!”
“嘶——!”田澹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刚才的不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赤裸裸的、几乎要溢出来的贪婪!
十万大军一个月!这简直是移动的金山银海!一个念头如同毒草般在他心中疯狂滋生——商人罢了,无权无势,只要找准机会,把他……
“哼!”一声冰冷的嗤笑在旁边响起,打断了田澹的臆想。
范增不知何时抱著双臂踱了过来,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扫过田澹脸上还未褪尽的贪婪,带著毫不掩饰的讥讽:
“別做那等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了,田公。你以为人家凭什么敢带著泼天財富行走天下?”
“他手里握著的护卫、私兵,恐怕比你田氏能动用的人手加起来还多,甚至……比此刻项公麾下的人马还要多上数倍!”
“再过两年,天下大乱之时,以此人的財力、人脉、暗中蓄养的武力……振臂一呼,自己就能拉起一支不下十万人的大军!”
“你以为他是待宰的肥羊?错了,他本身就是一头蛰伏的猛虎!”
“木影”背地里藏著的兵马,至少已有小两万之眾!他们这些目前还一穷二白、只能靠嘴皮子和祖上名头拉人的旧贵族,拿什么跟人家斗?
靠嘴皮子去“打”吗?
田澹变脸速度极快,飞快掛上温和的表情,和蔼的上前想要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