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了解”,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评估。
“所以,”嬴炎话锋一转,“吕夫人是想提醒孤,眼前这『汉高祖』,命不该绝於此?还是想告诉孤,他未来能成大事,故今日当网开一面?”
空气骤然降至冰点!刚才那番宏论带来的些许思考氛围瞬间被刺骨的寒意取代。
萧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嬴云浮也收起了看戏的心態,看著弟弟,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
吕雉迎著嬴炎逼人的目光,脸上却未见慌乱:“公子明鑑。天幕所示,固然为真。然公子既已现世,以『秦太宗』之名挽狂澜於既倒,扶大厦之將倾。”
“这天下大势,自公子降临那一刻起,便已不同。民妇夫婿,或许在另一条路上曾行至巔峰,但在此刻,在此地,他只是大秦一介阶下囚徒,生死荣辱,皆操於公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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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天命』,於今日之公子,於今日之大秦,又有何意义?不过是镜水月,前尘旧梦罢了。”
她微微一顿,异常坚定:“民妇所问,非为求情,实为解惑。既已知晓公子胸藏寰宇,洞悉古今,民妇……只想替自己,替这牢中之人,问一句明白:公子欲以何策,待这『已知』之未来?是惧其势而除之,以绝后患?还是……”她的目光灼灼,直视嬴炎,“……借其能,用其才,以史为鑑,开万世之新局?”
最后一句,如同惊雷,炸响在阴暗的牢狱之中!
萧何倒吸一口冷气,为吕雉的胆大直言而心惊肉跳。刘季更是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妻子,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
这番话,几乎是在指著鼻子问嬴炎:你是要做那兔死狗烹的短视之君,还是要做那海纳百川的千古明主?
嬴云浮也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这位吕夫人……也太敢说了吧!
嬴炎沉默了。牢房里死一般寂静,只有那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依旧顽固地瀰漫著,压迫著每个人的神经。
时间仿佛凝固。刘季感觉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腔,汗水浸湿了破烂的囚衣。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將达到顶点时,嬴炎忽然发出一声极轻、意义不明的低笑。
“呵……”
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指向头顶那被火把照亮一小片的、污秽不堪的牢狱穹顶,仿佛在指向那虚无縹緲却又真实存在的“天幕”。
“吕夫人,你问孤如何待这『已知』之未来?”嬴炎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孤的答案,就在这『天幕』之上。”
他的目光扫过刘季、吕雉,最后落在萧何身上,锐利如电。
“孤,必定是那书写歷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