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柳没给姜於洪的联繫方式,只让张诚等著。
电话掛断,张诚手肘撑在前台冰凉的柜面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著。
这一次的赌注太大了,大到他必须步步为营。
张天那句“搞一次大的”,像根火柴点燃了他心里的引线。
高大同的顾虑並非空穴来风。这年头,断人財路如杀人父母,背后挨冷枪是常事。
但他张诚光脚不怕穿鞋的。嘉兴不是他的地盘,钱到手,他隨时可以抽身。
更何况,国库券的具体收购,完全可以推给张天去操作,
自己隱於幕后,只负责最后与姜於洪的交接。
对,就这么办。
“叮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像一根针扎破了张诚紧绷的神经。他猛地抓起话筒。
上海,於洪路。
於洪百货大楼顶层办公室,姜於洪一身休閒夹克,指间的雪茄菸雾繚绕。
他刚放下老柳的电话,眉宇间带著一丝玩味。
阜寧县的国库券,他两个月就吸纳了三百万出头,这张诚又能从哪儿捣鼓出“大量”?
他早已得到內部消息,今年的国库券不仅全额回购,还有额外利息。
为此,他抵押了所有產业,贷款四千多万,加上存款和拆借,
凑了近六千万,全部押在这上面。这一票,他估摸著能净赚六七千万。
电话接通,姜於洪嘴角勾起:“张诚?老柳讲你有大批国库券?”
他估摸著,张诚所谓的“大量”,顶天也就十几二十万。
对这山里娃,確实算天文数字了。
张诚的声音沉稳:“姜老哥,这次的量,確实不少。回收价,也不用非得一比一……”
“瞧不起我姜於洪?”姜於洪笑了一声,打断他,
“我姜某人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说了一比一,就是一比一!讲吧,你有多少!”
“初步估计,一千三百万左右!”
“多少?”姜於洪身体猛地前倾,雪茄头在菸灰缸里狠狠碾灭。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一千三百万?按市价,也得近千万现金!这小子,抢银行了?
“这还是保守估计,顺利的话,可能到一千五百万!”张诚又补了一句。
姜於洪脑子嗡的一下。
一个小小的阜寧,哦,现在是地级市了。
一年財政收入才几个子儿?
你一个山里娃,能调动上千万现金?
他眯起眼,沉默了。
张诚也不催,静静等著。
足足两三分钟,姜於洪才发出一声苦笑:
“张诚,你这惊喜,可真够大的。说说,钱哪来的?”
张诚没隱瞒,將与张天合作的计划简略讲了。
姜於洪听完,沉吟片刻:
“嘉兴水深,你砸千万现金下去,怕是会惹火烧身。
张天他舅舅在京城那点关係,我知道,清水衙门的小角色,唬不住真老虎。”
“这买卖,我吃得下。
但你记住,收购期间,你绝对不能露面,越低调越好,別傻乎乎成了张天的挡箭牌。
还有,我手上现金周转需要时间,你等一个礼拜。”
“一个礼拜后,你亲自把国库券送到上海於洪百货。咱们,钱货两清。”
“好!”
姜於洪忍不住又敲打一句:“凡事三思,別一头热血扎进去,到时候神仙难救。”
“姜哥,我晓得轻重。”
“还有,”姜於洪话锋一转,仿佛忘了刚才的豪言壮语,
“回收比例得改改,不然我风险太大了。”
“姜哥,你说个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