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经歷大起大落,看遍人间沧桑,阅歷之深厚非常人能及也,可儘管如此,当韩信目光聚焦在前方那位一身布衣,带头耕种的中年人时,瞳孔还是止不住的流露出一抹敬佩。
韩信提了提光滑的玉腰带,思绪却被拉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
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当初那位无权无势、死里逃生的少年,竟能成长为开创首个盛世的千古一帝。
面对匈奴的长驱直入,刘恆寧可掛印亲征,將天子之躯垂於危堂,也要让韩信死盯江东。
敢拼敢赌,狠中带稳,又还体恤民生大赦天下,全免田租十三年,对待这样一尊千古明君,韩信只有两个字可以评价——
厉害!
两人一时无语,挥著锄头一个劲的猛凿,待完成个人指標任务后,这才走到一旁细谈。
谈话內容上到楚汉相爭,生死逃亡,下到黎民百姓,衣食住行。
聊著聊著,话题就落到了刘恆身上。
当唐方生说出带兵剿匪,以及封左丞相的承诺后,韩信脸颊闪过一丝错愕,旋即把他和刘恆的谈话全盘托出。
两人一对帐,时隔十几年才知道刘恆的一鱼两吃计谋。
真相大白,两人嘴角皆是泛起一抹苦涩,齐齐感嘆:“简直非人哉!”
残日辉映,两人肩並肩往著丞相府邸走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喝得酩酊大醉,往床榻上一躺时,脖颈却感到些许异物。
两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他们枕靠的哪是什么枕头,分明是一摞摞竹筒。
左列为名著兵书、各门外功,右列为所著人物生平传。
竹筒最下方,是一封奏摺。
借著微弱烛光,两人打开奏摺,赏心悦目的几行大字顿时跃於眼帘——
【恆昔日矇骗两位將军並非本心,內忧外患无奈之举。
闻左丞相喜兵书、武功,恆搜罗海內择优淘劣,以此聊表心意。
闻大將军好名喜面,故遣史官亲著生平传,以便后人仰我大汉柱石。
还望两位將军不计前嫌,恆…不胜感激!】
死寂!
死一样的死寂!
当几行大字跃於眼帘时,无论是韩信也好,还是唐方生也罢,都纷纷屏气凝神,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先前被刘恆矇骗的那点不满,更是在瞬间灰飞烟灭。
无论是里子还是面子,刘恆都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极致,以一介帝王身份,对两人敞开心扉,字字尽显真挚之意。
投其所好,以作歉礼;言之凿凿,真情流露。
刘恆姿態摆足,他们说什么?又还能说什么?!
唯有高山仰止,由內至外,发自內心的折服、敬佩!
唐方生面无表情,声音发颤道:“你此番回洛阳,可是受陛下调令?”
见韩信点头,唐方生露出一副『果然如此』表情,喃喃自语道:
“我就说吧,刘恆他…”
“真的不一样!”
韩信云里雾里点点头,弹幕却是一片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