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脸上的笑僵了瞬,又赶紧热络地往院里让。
陈军没应声,自己牵著马往院外的老槐树下拴。韁绳绕了两圈系牢,才转身进了院子。
“哎哟,小军来啦!”
里屋传来奶奶的声音,带著几分急切,
“快坐快坐,让奶奶好好瞧瞧!”
陈军没上炕,顺手从墙根拎了个小马扎,背靠著窗沿坐了。
眼角余光扫过炕沿,老太太正半倚著墙,右小腿裤管卷到膝盖,露出来的脚踝肿得像发麵馒头,连带著脚背都泛著不正常的潮红。
他没提这事,只抬眼看向站在屋当间的爷爷:
“上山找我,到底什么事?”
“你奶摔断了腿,我想著去找你。”
老人搓著手,声音有些含糊。
“你都知道我不在家,去了能干啥?”
陈军眉峰微挑,心里已透亮了几分,
“就是按照方子缺两味药!”
这话一出,陈军只觉心头火气 “噌” 地往上躥 。
“就这事?”
他起身的动作带著明显的疏离,已然没了再坐下去的耐心,怕再待片刻就要忍不住动气。
“你就不问问你奶奶的腿是咋弄的?” 老爷子脸上的热络彻底褪了,语气里也带上了火气。
“哦,我倒是听说,年前去你们老儿子家弄的。”
陈军语气平淡,却半句没打算惯著。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两个老人的脸色 “唰” 地一下全变了,老太太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这是十块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陈军从兜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放在炕沿上,
“要是没別的事,我就走了。”
“小军你咋能这样?!”
爷爷终於按捺不住,拔高了声音吼道。
“那我该咋样?你教教我。”
陈军抬眼看向他,眼神里没了半分温度,
“我是你爷爷!我跟你奶都快没活路了!” 老人梗著脖子喊道。
“你还知道自己是我爷爷?”
陈军冷笑一声,
“没活路?不见得吧。当初干爷手把手教你们採药的本事,难道是白教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炕上脸色发白的老太太:
“真没活路,不会去找你们老儿子?他不是还好好活著么?”
“小军!你怎么说话呢!那是你老叔!”
老太太终於忍不住开口,声音带著颤。
“这个老叔,我陈军没福分认。”
陈军转身就往门口走,脚步没半分迟疑,回头看了一眼炕上的两人,语气冷得像冰:
“至於这爷奶的名分,怕是我也没福分担待了。”
“行,给我们二百块钱,咱们就断亲!”
这话居然是从老太太口里说出来的!
木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將屋里的怔忪与难堪,全关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