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婆连连摆手:“可別,这十二平的屋子,再来个娃怕是要睡柜子上了。”
话是这么说,老太太心里想的却是:就她儿媳妇这三天两头惹事的性子,再怀上也没啥好的,上回让她下跪挨了梁国昌胖揍,前两天钱满满又挨了一回打。
她儿子脾气不赖,一般不发火,能让他举鞋底的一定是生大气了。上回她还隱约听见梁国昌说了啥男人的腚啊,內裤啥的。谁知道她这个儿媳妇又去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么蛾子。
她总觉得,钱满满这种尿性,得还有全家跟著她丟人的时候。
钱满满看著孙婆婆翻个白眼:“就是不相信俺能搞到大房子。得,等搞到了再怀。”
说著將正抓著虎头鞋玩儿的儿子往婆婆怀里一塞:“带你的大孙子玩儿去!”
孙婆婆懒得搭腔,抱著孩子出门儿去了。今儿这天啊,真是难得的凉快。正好是可以溜了弯儿。
等婆婆走远,钱满满赶紧给梁国昌开了小灶。韭菜炒鸡蛋还有今早就发好的面,蒸了一屉白面馒头。都说韭菜壮阳呢,鸡蛋也是稀罕的。她可下了本了。
接著立刻翻出藏在柜子的一支口红,一盒谢馥春鹅蛋粉。买这两样,她了一块五,是用的张淑慧给的钱。
將镜子放在了炕头的桌上,她用了从周家偷来的雪膏,烧焦火柴棍描了眉,扑上香喷喷的鹅蛋粉,又涂了红嘴唇,最后往腮帮子上抹了两团红。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抹脸蛋子,看著镜子里的自己,哎呀娘欸,活像文工团唱样板戏的……可能还没看顺眼。
“看你这回还受得住不。”
钱满满咬著橡皮筋將乱糟糟的头髮扎成辫子,想起陈米玥扎辫子的样子,那老水灵的。
今儿整这一出,完全是她火急火燎的想办事儿。
自打上回被陈米玥抓了头髮挨打以后,梁国昌就没碰她了。再加上前两天又惹了他生气,办事儿可就遥遥无期了。
今儿整了好菜,还衝了碗白水。把他好好的哄哄才行。
她又拿出香水。喷了一点点,整个屋子顿时香得能招蝴蝶。
“哎呀娘哎。这玩意儿一定很贵的。不愧是华侨,送这么好的东西,可比露水香多了。”
正美著,外头传来胶鞋的声音。钱满满赶紧炕头上,摆出画报上女明星的姿势。一只手环在胸前,另一只手撑在下巴上,还从镜子里看一下,这造型……咳咳……可能没看习惯。
梁国昌一进门就被香得连打三个喷嚏。
他原本不想搭理钱满满。刚瞄了她一眼嚇了一跳。见她跟鬼画符似的脸,碎面衬衫的领口还敞著两颗扣子,嚇得他反手就把门锁上了。
梁国昌压低声音:“你这是干啥,跳大神啊?你抹的啥玩意儿这么香?”
被他嫌弃的神色呛到,钱满满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闻到了梁国昌身上一股子猪粪味儿,每天中午晚上回来,他都会冲凉。她也习惯了他汗淋淋的。
现在她没嫌弃他臭,他倒是嫌弃她香来了!
“国昌,不好看吗?不香吗?”
“好看啥,赶紧把脸洗了吧,你从哪里捯飭了这些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