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氏这边,是司马晞司马恬二王,这两人和司马昱同辈,如今诸王之中威望地位最高者。
大臣那边,则是中护军谢安,中书令郗憧,尚书令王述,新上任不到一月的尚书僕射王彪之,
以及卸任尚书僕射,虚领中领军,即將外放的王动。
土能被召来,另一个主要的原因是,京口扣押庾氏军船的,就是他手下的王氏私兵,掌看朝廷给中领军的搜查詔书行事的!
司马昱看著眾人落座,尤其是郗和王,不禁头都大了几圈,这两人竟然是此次事件的重要关係人,这才是让司马昱没有想到的。
要是这两人真的有了异心,那朝堂会乱成什么样子?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司马昱脑海里面刚刚升起,便被掐灭,要对司马氏最为忠心的都氏和王导这支都叛了,只怕做什么都没用了吧?
他缓缓开口,“诸位有人可能还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情,譙王,你和他们讲下。”
司马恬站了出来,简单將京口发生的事情说了,眾人听了,除了王动之外,皆是脸色巨震,连情都不例外。
他其实预料到恢早晚会动手,但真没想到会动手那么快,这才掌兵一个多月,郗恢哪里来的自信,能將庾氏掀翻?
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结果还不错?
眾人之中,其实最受震撼打击,却是谢安。
王述久病多年,王彪之刚上任,郗更是不怎么管事,如今朝內政事,其实都是谢安主导的。
他作为事实上的宰辅,却对这种大事一无所知,本身就够丟人了,关键还牵涉到了他大力拉拢的庾氏。
更让谢安想不明白的是,背刺庾氏的,竟然是郗和王动!
面对王述仿佛有些幸灾乐祸的目光,谢安涩声道:“这消息是不是出错了?”
“庾氏怎么会通故?
司马恬沉声道:“庾氏的运粮军船,已经被查扣带回京口,清点了所有货物。”
“里面有柴粮也就罢了,为何还有大量军器辐重?”
谢安辩道:“开春燕国骚扰犯边,此时向前线运送军器,有何不可?”
王述缓缓道:“那就要庾氏出来解释下,为何这些军器名目,都不在帐册上了。”
谢安望著等人,身体如坠冰窟,他突然发现,好像所有人都在隱隱针对自己!
这倒也难怪,那不是后世携肥水之战的举世之功,力挽朝廷狂澜於既倒的谢家,如今的谢安背后,只是仰仗太后裙带关係,搞砸了两次北伐的谢氏,自然威望难以服眾。
前段时间,谢安得了司马氏支持,以中护军身份操纵政事,虽然是得到司马昱授意的,但说到底,还是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资歷和功绩。
尤其是谢安利用外戚的做法,肯定会让一些家族心怀不满,但碍於司马氏的面子,眾人也不好说什么。
但谢安过得太顺,却是忽略了一些细节,比如支持王凝之兄弟,就同时得罪了王述,,王劲。
虽然司马昱也有份,但眾人治不了司马昱,还不能让你谢安难堪下?
於是眼前诡异的局面便形成了,郗氏王氏早有预谋,抓到了庾氏把柄,却是瞒著谢安,王述看热闹,王彪之新上任打酱油,將谢安搞到了极为尷尬的境地。
谢安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谁都知道私运军器代表著什么,无论是通敌还是造反,都是保不住大罪!
所以谢安当机立断道:“臣建议立刻派人,將相干人等带回建康,严加询问,查出真相。”
“至於庾希那边,在不走漏消息的情况下,让其赶来建康。”
司马恬嘆道:“他要是真是通敌,只怕很难不知道消息。”
“而且郗恢已经派出战船剿灭江盗了,同时被牵涉进去的,还有武冈侯。”
谢安糊涂了,什么郗恢,什么王謐,他们和这次事情有什么关係?
司马恬解释了几句,谢安更是听得目瞪口呆。
王謐去京口游玩,坐了恢的船,结果遇到江盗抢劫,两人將其击退,然后带领兵士追了过去?
他仿佛身在梦中,自己耳朵莫不是出错了?
不是,这事情怎么这么巧,这庾氏运粮船出发,怎么能和江盗抢劫撞在一起的?
谢安身体一震,仿佛想明白了什么,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缓缓扫视眾人,看到了对方眼中显露出来的神情,心中苦涩。
自己猜得並没有错,在场这些人,怕都是或多或少知道些什么,他们瞒著自己,不单是为了看自己笑话,更是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
怕是他们一开始,就將自己排除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