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粲打了个寒战,忍不住看向谢道,说道:“你不要嚇我,我们家里从小都服散呢。”
王謐猜得没错,谢弈一家脾气都不好,谢弈本人脾气暴躁,更是出了名的,所以这一番话,倒是把谢道粲搞得心虚了。
谢道出声道:“武冈侯懂医术,还是通晓养生之道?”
王謐想了想,微笑道:“我是野路子,不师承於任何人,只是在村中住的时候,得过几个乡野郎中指点。”
谢道粲听了,稍稍放下心来,“哎,你別嚇唬我啊,我还真以为服药多了会出事,几个乡野村夫懂什么?”
王謐淡淡道:“那我问你,为何乡间农人缺衣少穿,反倒大部分比贵人活得长?”
“哀帝如何崩殖的?”
今岁去世的晋哀帝司马不断谷修饵,服食弹药是出了名的,他之前並无疾病,所以朝野都猜测他是服药吃死的。
“哀靖皇后同月毙,皇后之父三十多去世,这难道都是巧合吗?”
谢道粲打了个寒战,谢道轻声道:“妾倒是对君侯所说,那些郎中的想法有些兴趣,不知道可有文字?”
王謐见扯大了,只硬著头皮道:“並无,若女郎有意,我抽空默写出来,送与女郎过目指教。”
谢道微微低头,“那妾便谢过武冈侯了。”
她心道明明是你自己想的,何必假託郎中?
我倒要看你能编出什么来。
王謐见了,心中嘀咕起来,难不成谢道还真是服药吃出问题了,才有此问?
对於默写医书,王謐倒是不怎么忧头,前世他下乡时候,虽然彼时乡村医疗水平已经今非昔比了,但出於个人兴趣,他还是將赤脚医生手册看过几遍。
虽然受到时代限制,手册很多也只能应急,但毕竟是华夏几千年通过实证积累下来的智慧,可操作性很强。
如今的东晋,既没有千金方,也没有本草纲目,医士多拿著神农本草经自悟,大部分还跑去炼丹,这种情况做出来的丹药,很多时候催命甚於救命。
王謐对都恢说道:“那些法子,不仅可以用於民间,还可以用於兵士,若是有效,可大大减少兵士得病人数,无疑能增加兵土战力。”
郗恢喜道:“这是个好主意,將来我若是领军,兵士若不受此困扰,必將战力倍增!
谢道粲惊讶道:“啊?阿乞你要带兵打仗?”
“你不是要做文官吗?”
郗恢解释几句,谢道粲便起了嘴,“阿乞你还想著光大郗氏门媚?”
“可如今郗氏已经不掌兵了,你怕是没没机会了啊?”
王謐出声道:“谢氏呢?是怎么想的?”
“两次北伐的恶名,谢氏难道不想洗刷吗?
谢道出声道:“谢家这一代有封胡遏末,將来未必下於人。”
谢道粲反倒有些脸红,这说的是谢家四子谢韶谢朗,谢玄谢川,皆是年纪不大,弱冠不久,尚无成就,並不为人所知,谢道这般说,还不知道被刻薄的王謐如何讽刺。
没想王謐点点头,“確实,尤其谢幼度,將来必成大器,我很看好他。”
彼时谢玄为桓温属,其同挤人才济济,多是一时俊彦,谢玄在其中根本显不出来,
除了私下被谢安器重,其实时人並不看好谢家这一代年轻人。
谢道轻声道:“武冈侯见过家.......舍弟?”
王謐摇头道:“未曾,不过粗通易经,能算的出来,令弟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他心道按谢道的面容,绝对不可能超过二十岁,谢家果然是有些问题,不过这都是別人家事,自己无从置喙了。
在座眾人各有心事,王謐见谢道粲显然还有私话和恢要说,也不欲多待,便欲起身告辞。
都恢当下让王謐选出几名歌使舞姬,备了车马,送到王謐府上,他则是单独送王謐到侧门,苦笑道:“她从小骄纵惯了,且父母皆已经去世,要是我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总要让著她些。”
王謐微笑道:“无妨,小儿女斗口,迟早要长大的。”
“印刷之事,宜早不宜迟,我回家会,便画好图册给你,雕工纸张之类,便交託给你了。”
郗恢应道:“没问题,只是你想好印什么了?”
王謐出声道:“最容易的,自然是棋谱了。”
这些日子下来,王謐已经摸清楚了,此世围棋理论残缺不全,很多定式都不为人所知,他隨便搞出一百道死活题,就够建康士族研究好几年。
下棋的名声再盛,终归也只是名声,但出书就不一样了,读了王謐的书,学了他的理论,便算是他的弟子,这才是当座师桃李满天下,建立关係最有效的手段。
等印刷规模上来,打响了名气,王謐便可以默写后世的小说了,按照彼时的颓废奢靡风气,即使欣赏不了红楼梦,金瓶梅总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