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葵將信放到怀里,不解道:“郎君为什么不亲自交给她?”
“以郎君现在的身份,不是见面要容易得多吗?”
王謐嘆道:“过了明天,只怕她不会主动去我府上的。”
彼时眾人还不知道王謐將要进宫袭爵的事情,映葵出声道:“刚才那客人说郎君明日飞黄腾达,怎么回事?”
听王謐解释完,眾人皆是呆滯,老白正在喝水,闻言差点呛到,“武冈侯?”
“这么快?”
“我还以为至少要过两三年呢。”
王謐笑道:“是吧?”
“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似乎形势变化很快,我都一时无法適应。”
翠影映葵对视一眼,喜悦之中却带著几分担忧,郎君身份突然如此显贵,倒是和女郎距离拉远了!
王謐站起身道:“明日过后,可能我要应酬多日,不一定有时间过来,你们各自做事,有急事隨时找我。”
眾人连忙起身相送,王謐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说道:“你年纪还好,凡事急不来,打好基础就行,欲速则不达。”
“再过几年,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让你如愿以偿,得到报仇和保护采苓的力量。”
甘棠听了,重重点头,“我听郎君的。”
王謐站起身子,对眾人道:“天气冷了,我到时候会买些冬衣冬被送过来,你们记得,天气越冷,越不要吃生食冷食,以免生病。”
这个时代,得病是很可怕的,平民百姓大都买不起药材,一场重感冒,可能十个人就要死两三个。
要是得了痢疾的,能活下来一半就不错了,而要是阑尾炎这种急症,那就只能等死了,一点办法都没。
王謐思索起来,看来又有一件事情要列入计划了,招揽有真才实学的医士,是很有必要的。
这种医土,不是那种太平道烧咒喝符的,而是有基础草药知识,真有治病救人本事的,这种人在太平世道並不难找,但衣冠南渡后,北地流亡,很多典籍散失,活下来的医士为了活命,也都投靠了士族。
剩下的能开药铺的,倒应该是真有本事的,只怕其既然有谋生的底气,也不会轻易投靠於人。
眾人听了王謐的话,纷纷答应,王謐见诸事安排妥当,便带著君舞,往乌衣巷返回。
路上风突然大了起来,穿过巷子的风將两人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路上的行人也比王謐初入建康的时候,明显少了许多。
眼下即將入冬,天气变冷,除了不得已谋生的平民,士人也多呆在家里,以免受寒,
毕竟这个时代真的了病,娇生惯养的士人还真不一定比平民能抗。
一宿无话,次日王謐一大早就便起了床,在眾婢服侍下穿衣洗漱,然后去见郗夫人,
一起用了早膳,准备进宫。
王謐带著四婢,经过院子一角的马既时,却看到有车夫已经在套车了,不过套的不是马车,而是牛车。
彼时道教兴起,原先用马的士族,开始慢慢转向用牛,到了今时,用牛的士族,却是比用马的显贵。
但也不是人人都能用牛车的,按照彼时礼仪,建康城內只有皇家和四品以上大族官员,才能使用牛车,而之下的家族,还是只能用马车,比如张彤云没有官身,出行就是坐马车。
当然,其中也有特例,便是军功世家,如郗氏朱氏这种,还是以马车为主,彰显子弟从军之志,郗夫人日常坐的,便也是马车。
最后很多显贵为掩饰身份,也会乘坐马车,毕竟坐牛车的,最低也是个四品中书侍郎,尚书僕射也只三品,这种官职在建康也不是隨处可见的。
今日王謐进宫,却是可坐牛车,因为按照朝廷礼制,开国县侯伯子男诸爵位享受二品待遇,而王謐將要承袭吴冈侯是县侯,则享受三品待遇,是有足够资格坐牛车的。
王謐到了都夫人屋里,却见早已经摆好桌案,郗夫人正带著灵儿等著,王謐上前拜见,却见郗夫人脸色不好看,不由道:“阿母可有心事?”
郗夫人气道:“別提了,今日本是喜事,但昨日我被你外祖气到了。”
“这老傢伙颇为惧怕和庾氏闹翻,行事瞻前顾后,真是让人看的生气!”
王謐住笑,“也不是明面上闹翻啊,表面和气,暗地行事就行了。”
郗夫人道:“別提了,就是这点,他都担心得睡不著觉,真是让我无言以对。”
王謐心道根据后世来看,郗確实不如他儿子郗超,当了徐充刺史后,也就是勉强守成,不过相比之下,郗超则是过於激进,用了诱骗的手段,帮助桓温架空了郗,夺取了二州。
不过最后桓温北伐还是失败了,东普也失去了一次绝好的机会,王謐的目的,倒不是阻碍桓温北伐,而是儘量想办法,让今后的北伐能够取得一定成果,至少不至於损失那么大。
他出声道:“要不袭爵之后,我去拜访外祖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