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內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四目相对,祁隱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
但他是皇子,按地位来说,他对萧寂做什么,都不过分。
萧寂连命,都是他们祁家的。
但他却突然在萧寂的注视下觉得心虚。
他舔了舔自己的虎牙,站起身来:
“很討厌我吗?后悔选了我是吧?”
萧寂直言:“不討厌,不后悔。”
祁隱年想从萧寂手里夺回自己的佩剑,又怕萧寂犯倔伤了自己,只能伸手问他要:
“剑给我,別乱来。”
萧寂將剑丟给祁隱年,说不清楚自己此刻是什么感受。
如果换作许久以前,萧寂或许根本就不会在意这种事。
尊不尊重能如何,只要能达成目的,其余的,对於萧寂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意的事,关於隱年,似乎也变得多了起来。
“我不该踢你。”
萧寂说这话的时候,是带著几分丧气的。
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稳定,所有的事就都会顺其自然与过去任何时候一样。
但却忽略了没有记忆的隱年,除了灵魂里刻著的爱以外,还有受环境影响造成的心態和观念上的不同。
萧寂语气里的疲惫,敲进了祁隱年的心坎里。
却一时之间找不到癥结所在,憋得想死。
他下意识想拿身份压人,但看著萧寂那副看起来就活不长久的样子,想到萧寂刚刚那句“我要你乾乾净净坐上那个位置”,就觉得自己的身份,似乎在这一刻,有些拿不出手了。
於是他弯了腰,伸手,替萧寂拢了拢有些散乱的衣襟,含糊道:
“是我冒昧,你別生气。”
萧寂没作声,也没反抗。
祁隱年將佩剑收好,伸手放在了离萧寂老远的桌子上,想了想,还是试探地,小心翼翼地將萧寂抱在了怀里,指尖轻颤。
萧寂攥了攥祁隱年的衣角,没再推开他。
拥抱中带著隔阂,两人看似相互道了歉,但实则,问题却依旧没有解决。
祁隱年是看著萧寂睡著以后才悄无声息地离开的。
一回昭阳殿,便將等在他寢殿內昏昏欲睡的林栩从半梦半醒间薅了起来:
“我有点事儿要跟你说。”
林栩嚇了一跳,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殿下请讲。”
祁隱年道:“这事儿我本不该同你讲的,但我眼下百思不得其解,心里燥得厉害,简单于你说两句。”
林栩瞪著眼:“愿为殿下分忧!”
於是,祁隱年说了一个时辰。
最后还道:“我现在乱的很,分不清我到底是被美色迷了眼,还是被权势熏了心,我……”
他说到这儿,发现林栩在发呆,伸手推了他一下:
“跟你说话呢。”
林栩觉得自己方才应当是睁著眼睡著了。
但脑子却自动捕捉到了祁隱年话里的重点。
因为这件事对於他来说,实在是过于震撼了。
那不是旁人,是皇帝心腹,司礼监掌印,人人谈之色变的萧督主。
林栩抹了把脸:“殿下,恕我直言,您应当是瞧上他了,想得到他。”
祁隱年想否认,但话到了嗓子眼儿却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