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熙照!看我今日---”俞青虹周身丹气爆涌,身形方欲暴起,却被一股沛然难御的无形之力定在半空,寸步难移。
“聒噪!”一声苍老而威严的断喝响彻大厅,磅礴的元婴威压如山岳倾盖,压得眾人气息一窒。
“尔等小辈,皆已修行经年,道心何在?境界几何?整日里纠缠意气,不知长进!若再胡闹,休怪老夫出手惩戒!”
四层大殿中,天剑宗秦轩一面忧心自家尚无一人破关,一面分神看著聚宴厅的闹剧,不由得喟嘆:
“人虽不在场,却依旧是诸事漩涡的中心啊!”
旁边令狐秋则对著仲年少鄙夷道:
“老道早说了嘛,贵宗的门风都被你这老无赖带偏了!瞧瞧熙照,当年何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再看看如今,被你这位师叔生生带成了泼皮无赖,何等不堪!”
仲年少浑不在意,反而拊掌笑道:
“我看吶,这次三境到头真就凑不够人数咯!过半人被法则之表象困死,脑子如同千年顽石,不知变通!哎,可嘆吶……”
“且再看看吧!“
第五日,子时三刻,清玄宗,金丹修士茅卓群,炼就三阶五行神弓,惊天一箭,正中法则之月核心,破镇域关!
第五日,寅时三刻,神水宗,筑基修士云晟,以二阶秘术点水成冰,寒气瀰漫九霄,瞬间冻碎法则之月,破镇域关!
破关的身影,渐次多了起来。局势却愈发印证了仲年少的预言---照此下去,三境能成功破关的修士,怕是真要难足半数。
而链气境,除却第四日一飞冲天的陆归尘与万天枢,竟再无一人突出重围。
直至第六根光柱行將湮灭之际,洛青霓终於展开了她的周天寰宇大阵。
光幕上,一百零八颗五行灵珠布满整个天穹,珠阵流转,道道灵线交织成巨网,灵压沛然!
纵使领域法则不断消磨阵纹灵光,大阵全然崩溃之前,仍然有三颗灵珠误打误撞上了那“法则之月”,成功破关而出。
成为链气期第三人,三境第十五人。
也印证了令狐老道那句,她乃大气运之人!
聚宴厅內,修士渐渐匯聚,气氛也终於从最初的压抑、纷爭走向了几分表面的喧囂。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更多的仍是投向壁上的光影,默默倒数时辰,等待著看那最后一日,还有哪些同道能从这法则囚笼中破阵而出。
第七根光柱开始变短,子时已临。
眾人等来的第一个“新人”,却是那位消失在神藏阁许久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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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藏之內不觉光阴,陆归尘一早取出茶具自斟自饮,全然沉浸於玉简的之中。
十多息前突然身周霞光翻涌,眼前景象天旋地转,待他站稳时已重归灯火煌煌的聚宴大厅。
显然,是那位只闻其声未见其面的大器灵不耐烦了,將他送了回来。
他甫一站定,厅內十数道目光便匯聚而来,伴隨其中的,是数道隱含探究的神识扫视,令他剎那间有些眩晕。
陆归尘心中一凛,忙不迭地朝厅內眾人拱手行礼,尤其是那五位灵压渊深的金丹真人,姿態放得极低:“晚辈打扰诸位前辈、道友雅兴了。”
那几位金丹面上倒也温和,除了一位肤白胜雪、容顏姣好的女修,一对凤眸似浸了寒冰,看向他的目光里压著一丝敌意,令他心头暗诧。
他压下疑惑,不敢多问,只隨著引路侍女走向那张主位落座。
身处眾多前辈高人之中,陆归尘心底难免泛起一丝忐忑。
但转念想到此地尚在塔灵的全知视野笼罩下,心头便稍稍安定了几分,连带著对大器灵的些许小小怨念也消减了些许。
方一坐稳,身旁的万天枢便举起了玉杯,故意凑近几分压低嗓音,脸上掛著揶揄的笑意:
“陆兄啊,下次记得让让我,不然这金丹威压你可不好抗啊!”
陆归尘立时明白这是他刻意为之,想缓解自己被金丹真人紧盯的压力,心中感激,也不多言,举杯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未及放下酒杯,便听左侧隔座传来一声温和的招呼:“陆小子。”
开口的正是方才几位金丹之一,面容清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贫道清玄茅卓群,当年结丹前与你们璇璣的陈长风道友亦有些交情,对了,你那『窥玄鉴』的盟內核价,老夫还曾经手评定过。”
陆归尘闻言立刻又要起身拜谢,茅卓群却大袖一拂,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將他稳稳压回座椅:“坐!无需多礼。”
他抚须,眼中带著讚赏道:
“之前听刘玉衡师侄竭力推崇你,先是说你器道之才足以横压安兴山脉千年,
后来更扩大至整个西南,最后甚至断言能名震乾元大陆!老夫当时还斥责他为了那举荐之功,未免有些妄言。”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斩钉截铁:
“如今亲眼得见,方知他所言不虚!你便是这乾元大陆当代真正的器道天骄!名副其实!”
“前辈谬讚,晚辈愧不敢当!”陆归尘再度想起身,却被朝他飞来的一团彩光再次打断。
定睛一看,赫然是一把流溢著五彩霞光的长弓!
茅卓群语气淡然,却带著不容推辞之意:
“这把五行神弓,是以器盟的五行弓胎炼製,藉以破阵,如今留之无用,便赠与你了。
虽是三阶,但你筑基后,以你天赋当知如何改造,再炼製一批二阶箭矢,当能驾驭一二。权当是长者赐,收著吧。”
陆归尘起身,双手接过彩弓,正欲再次拜谢,茅卓群却已抬手止住他,目光深邃,意有所指道:
“『窥玄鉴』上,你璇璣確有多让出几分利,但此乃大势所在,非你一家做出过退让。
如今你宗门蒸蒸日上,已得厚报,切记莫要再记掛在心。更须得尽心,將器盟所託诸事,办得乾净利落才是正途!”
这番话像一盆凉水,瞬间浇醒了陆归尘心中些许激盪。
他意识到茅真人赠弓,该是器盟的某位长老知晓自己去了神藏之后,给这位金丹真人安排的任务。
他深吸一口气,庄重一揖:
“晚辈,谢真人提点与厚赐!定不负所托。”
“呵呵,陆归尘,你倒是很知礼的样子!
但听闻谢青梧那句『天才只是来见我的门槛』是源自於你?不知你觉得在座各位跨过门槛了吗?”
一道冰冷的女音在大厅里迴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