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高林走远了,那办事员又溜进科长办公室,一脸好奇:
“科长,刚那人...到底什么来头啊?”
郑楚生端起茶杯,慢悠悠吹开浮沫,啜了一口:“就一厨子。”
“厨子?那您还......”
郑楚生眼皮一掀:“陈书记就好他那口菜。”
“嚯!”办事员吸了口气。
“搭上陈书记的线了?这小子不简单吶。”
郑楚生放下茶杯:“別管他简单不简单,我们不得罪人就是。丁慧玲的面子要给,陈书记的面子,更要给。”
办事员连连点头,心里有了数。
......
签完字,高林又折回国营饭店。
他得找丁慧玲道声谢,顺便把昨个进货的帐结了。
丁慧玲虽没提“帐目”这事,但高林不能装糊涂。
刚迈进饭店大堂,就见丁慧玲正陪著几个人在说话。
高林见状,正想退到一旁等,后厨门帘一掀,张庆国探出半个身子,焦急地朝他猛招手。
高林心里奇怪,走过去。
张庆国一把將他拽进油烟瀰漫的后厨,压低嗓子。
“黄海和建军那两家的掌勺师傅来了!”
黄海饭店和建军饭店,正是建军路上另外两家国营饭店。
“怎么回事?”高林眉头微皱。
张庆国苦笑:“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周一那顿饭嘛。”
“哦?”
张庆国赶紧解释。
原先陈书记他们几个,是轮流在几家国营饭店吃“工作餐”。
可昨个,黄海和建军两家接到通知:以后每周一的聚餐,定点竹林饭店了。连国庆节的大席面,也指名让竹林饭店的班子操办!
这消息像炸了锅。
那两家的经理慌了神,琢磨是不是自己饭店出了什么问题。
一打听才明白,是竹林饭店那天晚上的菜,把陈书记的胃给彻底拿住了!
那晚的菜单,他们不知使了什么方法,也弄到手了。
两家饭店的经理带著大厨们来,就是来討教討教。
非要瞧瞧丁慧玲使了什么神通。
毕竟,张庆国的手艺他们心里有谱,红烧肘子这些看家菜,確实比他们强点。
可要论红扒秋鸭、红烧鲤鱼这类硬菜,他们打死不信张庆国能做的比他们好。
听明白缘由,高林只是笑笑。
张庆国这几日得他点拨,手上功夫確实见长,比高林头回在饭店吃饭时强了不少。
在高林看来,应付同级別的师傅,绰绰有余。
正说著,刚才和丁慧玲说话的那几位,也踱进了后厨。
领头的是个胖师傅,嗓门洪亮。
“老张!今个可得亮亮真本事,让哥几个开开眼。你小子到底使了什么迷魂汤,这些天可光听书记夸你们了!”
张庆国刚想张嘴解释,眼角瞥见高林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再一想自己好歹也是竹林饭店的头灶,那股子傲气也上来了。
以前论起烧鸡烹鸭,黄海饭店的胖师傅確实压他一头。
国营饭店后厨,表面一团和气,暗地里谁不想爭个高下?
张庆国把围裙一紧,扶正帽子。
“行!几位今个肯来指点,是我老张的福气。正好,也看看我这阵子手艺长进了没有!”
那胖师傅和旁边几人对视一眼,哈哈一笑。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东西都备齐了。”话音未落,后面两个小学徒就钻了进来。
一个手里拎著条硕大的鰱鱼头,鱼鳃还鲜红著。
另一人手里是:一只肥硕的老雄鸭,一只稍小的嫩鸭还有一只扑棱翅膀的鸽子。
高林站在角落,目光扫过那堆食材。
好傢伙,这是憋著劲要考校真功夫了。
而这两道菜便是。
拆烩鰱鱼头和三套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