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某处戒备森严的秘密办公室內。
“灾星”派系的核心智囊,代號“眼镜”的男人,正用一种近乎於艺术的、优雅而缓慢的姿態,冲泡著一杯顶级的西湖龙井。
滚烫的热水,冲入紫砂壶中,嫩绿的茶叶,在水中舒展、翻滚,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眼镜”很享受这种感觉。
一切,尽在掌握。
他喜欢这种如同摆弄茶具一般,將所有的人和事,都当做自己的棋子,玩弄於股掌之间的感觉。
他面前的墙壁上,掛著一张巨大的全国地图。地图上,几十个代表著“监控点”的红色图钉,像一根根钉子,死死地钉在了共和国的版图之上。在他看来,那也像一根根钉子,钉在了743基地那些“天才”们的心上。
计划已经执行了超过三个小时。
按照他的推算,第一波“噩耗”,应该已经彻底摧毁了至少三分之一科学家的心理防线。现在,正是他们最脆弱、最容易崩溃的时候。
他悠閒地品了一口清香四溢的茶水,嘴角,勾起了一抹智珠在握的、冰冷的微笑。
“一群搞技术的蠢材,他们怎么会懂,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从来不是什么高科技,而是……人心。”他轻声自语,语气中,充满了上位者对“工具”的蔑视。
就在这时,他那位一直守在旁边的副手,脸色有些难看地,快步走了进来。
“先生,”副手的声音里,带著一丝不安,“我们……我们和蓉城第七行动组的例行匯报时间,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了,到现在,还联繫不上。”
“哦?”
“眼镜”抬了抬眼皮,但脸上的平静,没有丝毫改变。
“联繫不上?”他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大概是那边的电讯线路出了问题,或者,是那帮废物又偷懒,跑去哪里喝酒了。无妨,计划的核心,在於心理压迫,全局性的压力已经给到了,一两个点的失联,不影响大局。”
他的傲慢,让他做出了第一个,致命的误判。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一个……雪崩式的、信仰崩塌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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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对於“眼镜”来说,是他这辈子,过得最漫长、也最煎熬的一个小时。
那部红色的、加密的通讯电话,仿佛变成了一台催命的、通往地狱的机器,接二连三地,疯狂响起!
而每一个电话,带来的,都是一个足以让他心臟骤停的坏消息!
“报告先生!魔都疗养院的两个同志……失联了!疗养院方面说,他们是突发癔症,自己手拉手,从顶楼跳下去了!警方初步定论为……殉情!”
“眼镜”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殉情?两个大男人?”
“报告先生!西安纺织厂那边我们安插的人,也全部失联了!派人去看,宿舍楼下围满了人,说是……集体煤气中毒,被拉去医院抢救了,到现在,一个都没醒过来!”
“眼镜”的眉头,终於,紧紧地皱了起来。
“煤气中毒?这么巧?”
“报告先生!武汉!广州!南京!我们布设在全国各地的、三十二个行动小组,一百七十四名外围执行人员……现在……现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浓重的、无法掩饰的恐惧与哭腔。
“现在怎么样?!快说!!”“眼镜”猛地站了起来,失声咆哮道!
“现在……已经全部……失联了!!!”
“轰!!!”
“眼镜”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仿佛被一柄无形的、沉重无比的巨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他脚下一个踉蹌,站立不稳,手中的紫砂茶壶,脱手而出,“啪”的一声,在光洁的地板上,摔得粉碎!
滚烫的茶水,溅到了他的裤腿上,烫得他皮肤一阵刺痛,但他,却毫无知觉!
他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名为“恐慌”的情绪!
“人质呢?!那些科学家的家属呢?!他们在哪?!!”他对著电话,用一种歇斯底里的、完全变了调的声音,疯狂地嘶吼著!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令人绝望的、死一般的沉默。
许久,那个副手颤抖的、仿佛见了鬼一般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都……都失踪了……”
“所有的家属……七十八个人……一个不剩……”
“全都……人间蒸发了。”
“现场……现场找不到任何打斗的痕跡,没有任何目击者,甚至……找不到他们任何离开的痕跡……”
“就好像……就好像,是被一群看不见的鬼……给凭空……抓走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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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噠。”
电话,从“眼镜”那只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的手中,无力地滑落,摔在了地上。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眼镜”失魂落魄地,一步一步,缓缓地向后退,直到他的后背,“咚”的一声,撞在了背后那冰冷的、坚硬的墙壁上,再也无路可退。
【特写】他那双一向隱藏在厚厚镜片后面的、如同毒蛇般阴冷的眼睛,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剧烈地收缩、放大,再收缩,再放大……
那里面,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孩童般的、最原始的惊恐与茫然。
他引以为傲的智慧、他精心设计的计谋、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布局……
在这一刻,被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绝对的、鬼神莫测的力量,撕得粉碎!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同一时间……全国三十二个目標……全部失联……”
“所有我的人,要么'意外'死亡,要么集体'事故'……”
“而所有的'人质',全部人间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