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的指尖传来孔明灯竹骨的冰凉触感,残破的灯面上还残留著磷粉燃烧后的焦痕……
系统光幕在暮色中闪烁个不停,將【误差率300%】的血红色警告投射在他紧缩的瞳孔里,“白景琦……“他下意识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的刺痛让他清醒了过来。
突然,脚下传来不祥的震动,青砖裂缝中露出的青铜齿轮在月光下泛著幽光——那与泰山铁针如出一辙的螺旋纹路,仿佛在嘲笑他的后知后觉……
“陛下!“穀雨的喊声撕破了夜的寂静。
少年侍卫的官靴踏碎满地月光,手中纺锤上缠著的丝线在风中飘舞如银蛇,“白家逼女工签卖身契……“他喘息著单膝跪地,额角的汗珠滚落在青砖上炸开细小的水。
萧景琰眼前突然展开全息图纸,珍妮纺织机的三维模型在他视网膜上旋转,每个齿轮都闪烁著希望的蓝光……
中秋满月將沈家织坊屋顶的瓦片镀成一片银色,三百架织机的轰鸣声吞没了女工们的啜泣声。
林娘子把女儿护在身后,警惕地看著管事踹开的茅屋木门在月光中剧烈地摇晃,扬起的灰尘迷了她的双眼,“双面锦……“她摸著女儿颤抖的背脊,想起丈夫临终前没织完的那匹锦缎——如今竟要成为葬送骨肉的催命符……
“轰——“屋顶突然炸开的巨响中,程铁牛庞大的身躯裹挟著木屑从天而降!这个憨直的侍卫长手忙脚乱地想抓住什么稳住身形,却扯断了纵横交错的经线。
“哎哟!俺的娘来!“他一屁股坐进织机堆里,蚕丝像有生命般缠上他的鎧甲,转眼就把他裹成了个会骂骂咧咧的蚕茧!
房樑上的阿史那云笑得前仰后合,束髮的银铃在月光下叮噹作响:“本宫就说不该带这活宝来!“
萧景琰的衣袖卷到手肘,小臂上还沾著机油的黑渍。
他盯著系统投影出的装配图,眉头拧成死结,“这个曲轴……“修长的手指悬在半空犹豫不决,忽然鼻尖嗅到熟悉的雪松香味儿。
阿史那云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髮丝扫过他紧绷的下頜:“草原上套马杆也是这个原理。“她指尖点向虚擬图纸某处,火焰纹在月光下若隱若现……
“抓住他们!“沈员外带著打手衝进作坊时,老周猛地掀开红绸!蒸汽轰鸣中,自动繅丝机喷出的沸水在空中划出优美地弧线,精准喷在沈员外缎面裤襠上!
“嗷——“这声惨叫惊飞了檐下的麻雀,却没注意到女工们藏在袖中的《操作手册》,那詔令末尾的玉璽印泥还泛著湿润的光泽……
染缸里的靛蓝染料散发著刺鼻气味,林娘子把女儿的小脸按在自己胸前,生怕孩子的啜泣声惊动巡夜人。
突然传来的敲击声让她浑身僵直——那是她和阿昌约定的暗號,掀开缸盖的瞬间,月光流水般泻下来,照亮哑巴织工被蒸汽烫伤的手掌。
纺锤底部的刻痕深浅不一,显然是他用织梭一点点凿出来的……
翻越围墙时,林娘子裙角勾住了瓦片,正当她绝望之际,程铁牛粗壮的胳膊突然出现在墙头!
“今晚月色真黑啊……“这憨货故意仰头看著天,铜铃大的眼睛却冲她使劲儿眨巴,当护院的火把逼近时,他一个猛子扎进染池,溅起的蓝浪恰好掩盖了私奔者的足跡……
验收新织机那日,萧景琰抚过锦缎的手指突然一下子顿住。
系统警报在脑內疯狂地尖啸,他撕开绸缎的动作惊飞了落在机杼上的蜻蜓!金线绣成的地震仪结构图在阳光下泛著诡异的磷光,阿史那云的火摺子刚靠近,布料就浮现出燃烧的字跡。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望向皇历——距离七月十五,只剩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