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笑容，证实了沈纹心中那个最荒谬、最可怕的猜测。

嗡——

所有疯狂攻击著沈纹与阿纹的漆黑触手，在这一刻，尽数停了下来。

它们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毒蛇群，悬停在半空，不再前进分毫。

然而，那片漆黑泥沼对沈纹那片苍翠世界的侵蚀，却没有停止。

“是的。”

帕加迪温开口了，声音里带著一丝愉悦的嘆息，仿佛一位老师在为自己最愚笨却也最特別的学生感到欣慰。

“你很特殊。”帕加迪温的目光落在沈纹身上。

“你並不属於这个世界，而是一道越过规则墙壁的灵魂，你像一块被淬链过的顽石，天然地隔绝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但如果想成为我的容器，还有一点不足。”

帕加迪温声音淡漠，看了一眼边上的阿纹，“因为，最终承载我的容器本身，及这具身体，並不属於你。”

“这具身体仍旧受到世界规则的束缚，想要让肉体也脱离规则，就需要你和这具肉身长时间的磨合，直到最终彻底被你同化。”

“而这个磨合的过程，我可以操作的空间很大。”

帕加迪温眉眼弯成一个月牙，看著沈纹。

“我违逆了世界规则，神力不被承认，所以对於那些愚蠢的兽人来说，我的力量虽强大，却也是毒药，他们往往会陷入疯狂、扭曲、最终自我毁灭，但你，不受世界规则的限制，即便使用也不用担心陷入自毁的旋涡。”

“也许你很得意吧。”帕加迪温说到这里，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但你並不知道，兽神石，本质上其实是我神力所化。”

“你使用的越多，你的灵魂，就与我越是贴近，越是与我靠拢！”

“是，你是没有放弃，不愿意將身体交给我，但那又如何，从你使用兽神石的那一刻起，我就根本不需要你的同意，我只用在最后，来到这里，回收我自己的东西的就好了。”

沈纹这一刻感觉呼吸都停滯了。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

为什么他的精神世界会被轻易侵蚀，而阿纹的冰川雪域却固若金汤！

原来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

帕加迪温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张开双臂，他身后的漆黑泥沼，应和著他的意志，疯狂地吞噬著沈纹的精神世界，抬头望天，视线仿佛穿透了一切，在看著什么。

“世界啊，我贏了。”

生机勃勃的森林与河流，在接触到泥沼的瞬间，便枯萎、腐朽，化作漆黑领域的一部分

沈纹眼中闪过一丝懊悔。

曾经，凯尔其实和他说过，丧尸晶核和兽神石，其实都是神力的產物。

但那个时候，他压根没有往这方向想过。

我应该更谨慎一些！

阿纹看著面色越发惨白的沈纹，一言不发。

他本就是幽魂一个，这具身体无论是由沈纹来控制，还是邪神来控制，对他来说区別其实不大，最多不过是死亡而已。

但是，死亡……

本就是他所追求的东西不是吗？

想到这里，阿纹安静了下来，他尽力了，这场游戏也到头了。

如果不是沈纹的突然到来，他本该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死去才对，而不是蜗居在精神深处，看著沈纹如何用著他的身体，过著丰富精彩的生活。

就在他沉寂后，沈纹忽然挺直了身体。

阿纹下意识看向了沈纹，只见沈纹脸上已经褪去了懊悔与苍白，他看著帕加迪温，缓慢而坚定的开口道：“我会在我的精神世界被你完全同化之前，杀死你！”

阿纹愣住了，有些呆滯的看著沈纹。

情绪冲刷著大脑，眸中倒映著沈纹的脸。

此刻的沈纹，脸上没有半分退缩，人最不该把时间和情绪都浪费在后悔上！即便是这样的绝境，他仍要在这其中，抢到生机！

阿纹嘴唇颤了颤，那份不屈意志过於耀眼，令他神往……

又遗憾。

他喃喃道：“我当时要是有你一半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