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吴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那股冻结神魂的恐怖感觉才缓缓散去。
“噗通!”
黑煞使双腿一软,竟是直接瘫坐在了虚空之中,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黑袍之下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使……使者大人,我们……”一名手下颤抖著声音上前。
“回去!”
黑煞使猛地站起身,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与后怕。
“传殿主令,所有人,但凡见到此人,退避万里!不!退避十万里!不准以任何方式与之接触!”
另一边。
何清宴已经麻木了。
如果说第一次无视八景宫,她还觉得是师弟特立独行。
那么第二次让魔罗殿的人屁滚尿流,她就彻底明白了。
不是师弟狂妄。
而是那些在外界足以搅动风云的恐怖势力,在他眼中,真的什么都算不上。
她偷偷看了一眼吴死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
自己究竟是跟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
一阵沁人心脾的异香,忽然从前方传来。
只见前方的虚空中,毫无徵兆地绽放出无数朵金色的莲。
莲朵朵盛开,铺成了一条辉煌的道路,一直延伸到两人脚下。
一名身著彩衣的侍女,驾驭著一朵祥云,从莲大道的尽头飘然而至,对著吴双盈盈一拜。
“奴家奉我家主人之命,特来为公子引路。我家主人已在『云顶天宫』备下薄酒,欲与公子一见。”
这排场,比之前两家,又大了许多。
何清宴不用猜也知道,这定然是那位在飞舟之上,被师弟警告过的宫装女子派来的人。
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果不其然。
吴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脚下步伐不变,直接从那片由法则凝聚的莲大道上,踩了过去。
金莲寸寸碎裂,化作光雨消散。
那名彩衣侍女脸上的笑容僵住,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吴双的身影,渐行渐远。
这一次,吴双连一个字都懒得说了。
接连三次被打发,何清宴已经彻底习惯了。
她现在唯一好奇的是,还有没有第四家不开眼的找上门来。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心声。
他们终於顺利地抵达了混乱界墟的外层边缘。
隨之,二人一步,便离开了此地。
......
彻底脱离了那片混乱而破碎的世界坟场,周遭的光怪陆离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相对安寧的深邃虚空。
何清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了许久的心神终於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侧头,看著身旁那个依旧神色平淡的师弟,那张脸庞与不久前在宗门里初见时並无二致,可她现在的心境,却已是天翻地覆。
吴双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他那双一青铜一灰白的眸子,静静地注视著何清宴。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何清宴的心猛地一跳。
是啊,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返回那个已经只剩下空壳的宗门,还是……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放起葬刀域中的一幕幕。
那抬手间便让须弥神魔灰飞烟灭的霸道。
那面对上万刀魔军团,一人一剑杀穿一切的从容。
还有最后,那一道气刃便抹杀了无上魔刀的绝对力量。
眼前这个人,已经完全超出了她能够理解的范畴。
天道宗的兴盛?
跟在这样一位存在身边,还需要什么宗门?他一个人,便胜过万古传承!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再也无法遏制。
何清宴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看著吴双,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討好的笑容。
“师弟,你看,我师尊云游四方,宗门里就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实在是没什么地方可去。”
“要不,我就跟著你吧?”
吴双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
“跟著我?”
“我的路,会很危险。”
他没有详细解释,只是陈述了一个简单的事实。
“我不怕!”
何清宴立刻挺了挺胸膛,斩钉截铁地回应。
开玩笑,还有比刚才更危险的吗?
在那样的绝境之中,师弟都能閒庭信步,所谓的危险,对他而言,恐怕也只是路边的风景罢了。
这条大腿,今天她抱定了!
吴双看著她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没有再多说什么。
“隨你。”
他吐出两个字,算是默许了。
何清宴顿时喜上眉梢,心中的大石轰然落地。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她连忙凑上前去,好奇地发问。
“玄天宗。”
吴双从口中说出了一个让何清宴感到有些耳熟的名字。
他翻手,那柄刚刚到手,通体漆黑的斩虚神刀出现在掌心。
“把这个东西给他们,换一个进入镜墟泽的名额。”
何清宴的小嘴,再次缓缓张开。
斩虚神刀!
这可是极品须弥道宝!是连无间神魔都要为之眼红的至宝!
师弟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要送出去?
只是为了换一个进入什么“镜墟泽”的名额?
那镜墟泽,究竟是何等地方,竟然值得用一件极品须弥道宝去交换入门的资格?
她心中的震撼一波接著一波,已经有些麻木了。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反正跟著师弟走,总没错。
“玄天宗……那可是在玄天域,离此地不知有多少亿万里之遥,我们……”
何清宴的话还没说完,吴双已经迈开了脚步。
“跟上。”
……
三千诸界,浩瀚无垠。
即便是虚道境的修士,想要单凭自身横跨一个天域,也需要耗费数以万年计的漫长光阴。
好在,在这无穷的世界之中,古老的先贤们,早已搭建起了一座座连接著遥远星域的巨型传送阵。
这些传送阵,往往由一方霸主级的势力所掌控,每一次开启,都需要耗费海量的资源。
接下来的数年光景,何清宴便跟著吴双,开启了一段她从未体验过的旅程。
她第一次见识到,原来所谓的“道石”,在吴双这里,真的只是石头。
每到一处大型传送阵,吴双甚至懒得与那些镇守阵法的修士废话。
他只是隨手一挥,那堆积如山的道石,便会直接將那些修士砸得晕头转向,而后恭恭敬敬地为他们开启通往下一个地点的通道。
何清宴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最后已经彻底习惯了这种用道石开路的奢侈行径。
她也终於明白,吴双之前给她的那些储物法宝,说让她“挥霍一阵子”,是多么的实在。
数年的穿梭,让他们跨越了难以想像的遥远距离。
他们经过了漂浮在虚空之中,由无数巨舰残骸拼接而成的亡灵之城。
也踏足过整个世界都由一株通天建木构成的生命天域。
光怪陆离的景象,让何清宴大开眼界,也让她越发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曾经所处的那个小世界,是何等的渺小。
终於。
在穿过最后一座巨大而古老的传送阵后。
当那撕扯神魂的空间错位感缓缓褪去,何清宴睁开双眼时,整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慑。
他们站在一座悬浮於虚空的白玉平台上。
平台之外,是一片前所未见的,秩序井然的星域。
这里的虚空不再是混乱的,每一缕灵气,都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的淬链,纯净而厚重。
无数颗星辰,如同棋子般,按照某种玄奥的规律排列,构成了一座笼罩了整个天域的无形大阵。
一道道身披银甲,气息强横的修士,驾驭著流光,在星辰之间巡视,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肃杀之气直衝云霄。
而在整个天域的最中央。
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的仙山,静静地悬浮著。
那仙山通体呈现出琉璃般的色泽,其上宫殿林立,仙鹤飞舞,瀑布倒悬,瑞气万千。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剑意,自那仙山之巔冲天而起,仿佛一柄无形的巨剑,將整个玄天域都护持在內。
玄天域,到了。
何清宴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滯了。
一座琉璃仙山悬浮在天域中央,吞吐著灵机,维繫著这片星域的秩序。
星辰的运转轨跡,本身就是剑理。
这里是玄天宗。一个只在传说中听闻过的名字,如今就在眼前。
她曾为自己所认知到的天道宗的底蕴而骄傲,可站在这里,那份骄傲消失了。
脚下的白玉平台,其上铭刻的阵纹,就已超过了她所听闻的天道宗的护山大阵。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吴双,想从他脸上寻到一丝和自己同样的震撼。
然而,吴双只是平静地扫视了一圈,那双一青铜一灰白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波澜,仿佛眼前这镇压一方天域的无上仙宗,与路边的野草顽石並无区別。
他的神念,无声无息地铺展开来,掠过巡天的银甲修士,掠过一座座仙气繚绕的浮空岛屿,最终锁定在了仙山山脚下的某处区域。
“走这边。”
吴双吐出三个字,迈开脚步,朝著一个方向径直走去。
“哦,好!”
何清宴连忙收回心神,快步跟上。
两人穿行在秩序井然的虚空之中。
不时有成队结队的银甲修士驾驭著剑光,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
那些修士的气息,每一个都浑厚凝实,最弱的,似乎都拥有著虚道境的修为。
何清宴看得心惊肉跳。
在外界,虚道境的修士,足以称宗做祖,开闢一方势力。
可在这里,似乎只是最寻常的巡逻弟子。
这玄天宗的底蕴,究竟恐怖到了何种地步?
隨著不断靠近,一座更加庞大的山门,出现在视线尽头。
那並非玄天宗的主山门,看其方位,应该只是外门弟子活动的区域。
可即便是外门,其气魄也远非何清宴所能想像。
数座万丈高峰,被无上伟力削成了巨大的剑形,彼此之间以虹桥相连,云雾繚绕其间,无数的宫殿楼阁若隱若现。
浓郁到化不开的剑意,充斥在每一寸空间,让何清宴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在微微刺痛。
两人落在一座广场前。广场尽头,是一座千丈高的白玉牌坊,上书“玄天外门”四个古字,字中透著锋锐之意。
牌坊下,两名身穿玄衣的青年持剑站立,一动不动。
何清宴看了一眼,心神一颤。
须弥神魔。
这两个守门弟子,竟是须弥神魔。
她的认知再次被顛覆。
用须弥神魔看守外门。
“站住。”
一名守山弟子抬眼,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审视。
“何方来人?此处是玄天宗,閒人免入。”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著威严。
何清宴被气势所慑,说不出话。
吴双上前一步,將她挡在身后,平淡开口。
“找你们外门执事长老。”
那弟子眉头一挑,脸上带著讥誚。
“执事长老是你想见就见的?报名来,说明来意。若无引荐或要事,速速离去,莫在此自误!”
另一名弟子连看都未看他们。
吴双没有动怒,吐出四个字。
“换个名额。”
说著,他抬起右手。
那柄漆黑的斩虚神刀出现在他掌心。
他没有抽刀,只是握著刀柄,一缕属於极品须弥道宝的气息泄露出来。
瞬间。
牌坊下的空气凝固了。
那股为“斩”而生的道韵,攫住了两名守山弟子的心神。
两人脸上的讥誚和不耐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他们瞳孔收缩,盯著吴双手中的黑刀,呼吸变得粗重。
作为玄天宗弟子,他们更能体会到那柄刀的份量。
极品须弥道宝,还是杀伐至宝。
这种宝物,宗门內的无间神魔长老也未必有一件。
一名弟子嘴唇哆嗦,喉结滚动,吐出几个字。
“这……这是……”
吴双收回手,斩虚神刀消失。
他负手而立,看著他们,等待回应。
两名守山弟子对视,眼中是骇然与贪婪,但贪婪很快被恐惧淹没。
先前开口的弟子脸色发白,对吴双躬身一拜,声音发颤。
“前……前辈请恕罪!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请您稍候,晚辈……晚辈这就去通报!”
话音未落,他转身奔入山门,身影狼狈。
剩下的弟子低著头,身体绷紧,不敢喘气。
何清宴看著这一幕,脑中空白。
这就解决了?
她原以为会有衝突,或者要费口舌。
结果,师弟只是亮出宝物,那两名须弥神魔就嚇成这样。
她有些明白吴双那句“挥霍一阵子”的意思了。
原来,在实力和財力面前,规矩和威严如此不堪一击。
此时。
一股气息自外门深处甦醒。
接著,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广场上空响起,震得白玉牌坊嗡嗡作响。
“何方道友,携此重宝而来,所为何事?”
那声音宏大,仿佛与这片天地的脉搏合二为一。
话音未落,一道流光自外门深处飞出,瞬息而至,在广场上空显化出一名身穿月白色长袍,鹤髮童顏的老者。
老者双目开闔间,有剑光流转,周身气息与天地相合,赫然是一位已经踏入了无间神魔境界的恐怖存在。
何清宴心头狂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无间神魔!
这等人物,在她们天道宗的古籍记载中,都是传说中的老祖级存在,足以镇压一方天域亿万年气运。
可在这里,似乎只是一名外门执事长老。
老者凌空而立,视线越过那两名噤若寒蝉的守山弟子,直接落在了吴双的身上。
他的神情带著几分审视,几分居高临下。
“是你,要见老夫?”
吴双抬起头,与那老者对视,神色没有半分变化。
“是我。”
“为换一个名额而来。”
他再次抬起手,那柄通体漆黑,散发著不祥与终结道韵的斩虚神刀,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这一次,那执事长老看得分明。
他脸上的审视与威严,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惊愕与贪婪。
他的呼吸,在这一刻都停滯了。
极品须弥道宝!
而且是刀道至宝!
这股纯粹的斩灭意境,即便是他,也感到一阵心悸。
这等宝物,放眼整个玄天宗,也只有寥寥几位老祖宗才配拥有!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竟然隨手就拿了出来?
老者脸上的神情变幻数次,最终,所有的威严与倨傲都收敛得一乾二净,化作了一抹热络到有些虚假的笑容。
他身形一晃,便从半空中落下,出现在吴双面前,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哎呀!道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他对著吴双拱了拱手,姿態放得极低,仿佛刚才那个威压全场的人不是他一样。
“道友里面请,里面请!站在这里说话,岂不是怠慢了贵客!”
说著,他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亲自为吴双引路。
那两名守山弟子已经彻底傻眼了,呆呆地看著自家长老那副諂媚的模样,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何清宴更是看得一阵恍惚。
她拉了拉吴双的衣角,用眼神询问。
吴双没有理会那长老的热情,只是迈开脚步,跟著走了进去。
穿过牌坊,进入一间古朴恢弘的大殿。
长老热情地招呼两人坐下,又命人奉上灵茶。
“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来自何方仙山?师承哪位高人?”
长老笑眯眯地坐下,开始旁敲侧击,试图打探吴双的底细。
在他看来,能拿出这等至宝的,背后必然有一个不逊於玄天宗的庞然大物。
吴双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吴双。”
然后,便再无下文。
场面一度有些尷尬。
那长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更热情了几分。
“原来是吴双道友,好名字,好名字!”
“道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还身负这等重宝,真是羡煞旁人啊!依我看,道友不如加入我玄天宗如何?以道友的天资,老夫可以做主,直接让你成为外门的核心弟子,享受宗门最优渥的资源!將来证道无间,乃至永恆,都指日可待啊!”
他开始画起了大饼,言语之中充满了诱惑。
何清宴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玄天宗外门核心弟子!
这是多少修士梦寐以求的身份,这位长老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许诺了出来。
然而,吴双的反应,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將茶杯轻轻放下,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声音不大,却让殿內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他抬起那双一青铜一灰白的眸子,平静地看著长老。
“名额。”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没有半句废话,直接点明了自己的目的。
那长老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油盐不进!
他活了无数岁月,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威逼,对方不怕。
利诱,对方不理。
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无足轻重,只有那个所谓的“名额”。
吴双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他將手中的斩虚神刀,隨手放在了身前的桌案上。
咚。
刀鞘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闷响。
那股斩灭万物的道韵,没有任何掩饰地扩散开来,让整座大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换,还是不换?”
吴双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长老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双眼死死地盯著桌上的那柄神刀,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换!
怎么不换!
一个进入镜墟泽的外门名额而已,对玄天宗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
用一个无关紧要的名额,换来一柄极品须弥道宝,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他甚至怀疑吴双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换!当然换!”
长老生怕吴双反悔,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几乎是抢著答应了下来。
他连忙从储物法宝中取出一枚通体由青色晶石打造的令牌,令牌之上,刻画著一个玄奥的“镜”字。
“吴双道友,这便是我玄天宗进入镜墟泽的信物,还请收好。”
他双手將令牌奉上,眼神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那柄斩虚神刀。
吴双接过令牌,神念扫过,確认无误后,便直接收了起来。
然后,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斩虚神刀,对著长老抬了抬下巴。
“你的了。”
说完,他便直接站起身,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那乾脆利落的模样,仿佛丟掉的不是一件能让无间神魔都打得头破血流的至宝,而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哎,道友……”
长老下意识地就想去拿刀,可见吴双要走,又连忙出声想要挽留。
“镜墟泽將在三月之后开启,届时道友持此令牌,来此地便可。老夫会亲自为你引路。”
“知道了。”
吴双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脚步没有半分停顿。
何清宴愣了一下,也连忙起身,小跑著跟了上去,临走前,她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名执事长老,正小心翼翼地,用微微颤抖的双手,捧起了那柄斩虚-神刀,脸上的表情,是狂喜,是迷醉,是难以置信。
两人很快便走出了大殿,离开了玄天宗的外门范围。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
大殿之內,那名执事长老脸上的狂喜才缓缓收敛。
他摩挲著刀身,感受著其中的毁灭力量,嘴角勾起。
“真是个……愚蠢的傢伙。”
他带著嘲弄低声自语。
一名弟子从殿后走出,躬身行礼。
“长老,此人来歷不明,却身怀这等重宝,行事又如此诡异,会不会有什么圈套?”
“圈套?”
长老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在玄天域,在我玄天宗的地盘上,能有什么圈套?”
他將斩虚神刀收入储物空间,感受著这份收穫,心情舒畅。
“一个走了狗屎运,不知从哪个遗蹟里刨出宝贝的散修罢了。以为拿著一件至宝,就能横行无忌?天真!”
那名弟子还是有些担忧。
“可……他要去镜墟泽,那里……”
“那又如何?”
长老打断了他的话,眼中闪过光芒。
“正好,省了我们一番手脚。”
他转过身,背负双手,望著吴双离去的方向,说道:
“传讯给李师侄,就说宗门为他寻了一份机缘。”
“一个身怀重宝,却毫无背景的肥羊,主动要往镜墟泽那个屠宰场里钻。”
“这送到嘴边的肉,不吃,可是会遭天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