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梁昭醒了。
头痛欲裂,闭眼缓了一会才好些。
他半睁了睁眼。
他看见一个美人,坐在桌前的凳子上,一手撑著头,她闭著眼睛,睫翼微微上翘,朱唇抿著,肤如凝脂,头微微侧著,就这么睡著了。
雪蓝的涓丝广袖从一侧搭下来,同色髮带在耳旁卷了两个圈,裙摆盖著一半鞋袜,露出一点点鞋尖,煞是可爱。
梁昭定了定神,睁开眼。
“是阿璃啊。”
他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睡著的她,没有疏离,没有探究,没有冷漠,没有敷衍,也没有隱藏。
夕阳从窗欞上落进来,点点细碎的光又落在她的裙摆上。
美人微睡,慵懒明媚,纯真无瑕。
梁昭不自觉地动了动,身上的伤口疼痛告诉他,他还活著。
这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四周。
破旧的阁楼,屋顶的角落里还有未收拾掉的蜘蛛网,四周被人打扫过,还算乾净,应该是年久未住人,临时收拾出来的。
窗外是鬱鬱葱葱的树林,远处山峦连绵起伏。
空气里有三瓣莲的气味,看来是有用药高手。
三瓣莲,对刀剑外伤有奇效,可止血消肿癒合伤口。
不过三瓣莲虽常见,但是一般的大夫並不懂如何保存。要么是现摘现用,要么不用。
三瓣莲一旦被摘,很快药性会消失,若像普通的药物一样晒乾的话,基本就没有药性了。
这种药一般长在潮湿的湖边,梁昭常跟这一味药打交道,闻著应该是刚上药不久,且是制的药粉。
梁昭手动了动,摸到身下的锦被,这是她们马车上的东西。
梁昭目光微怔。
想到昨夜。当时看到她离开时,他是鬆了一口气的。
那时还想著,不知道她看到那样的自己,会不会討厌。
后来又来了一队人,打碎了他的希望。
他的大哥,连要他死,也不愿给个痛快。
若不是她,那大哥已经成功了。
如今,却把她也拉下了水……
梁昭心里嘲笑一声,他还是太自信了,忽略了对方要他死的决心。
梁昭不知道自己身上被用了什么药,只觉得翻身都不能,只能侧过脸,艰难地把头歪过来,看著月璃。
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他心血来潮,从西凉去了长安,一见钟情遇见了她,才知心头之爱为何物,如今她又救了自己一命……
月璃一醒来,就看见梁昭两眼直直地看著自己。
“你醒了,多久了,该叫醒我。”
月璃別过头,错开他的视线,她想著事情,一不留神就睡著了。
心中暗道自己疏忽,哪怕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不该这般放鬆。
她起身兑了些温水端过来,但是梁昭没有接的意思。
“手抬不起来,劳烦你餵了,多谢。”
月璃愣了一下,垂下眼眸,伸手拿了勺子餵他。
她手过去他就张开嘴,很配合,也不说话,眼神却一直跟著她。
月璃餵得很慢,动作轻柔。
半碗水餵完,月璃起身,放下碗,“可有哪里不舒服?”
“捨不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