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作为情感受过伤的“恋爱脑”,她在圈內谈过的几段感情都因自己日益暴躁的脾气无疾而终。
心底那股挥之不去的不安全感,总让她忍不住用试探和发脾气来確认对方的在意。
“你越界了。”崔然的声音像腊月的寒风,颳得她皮肤发颤。
话音未落,娜扎的眼泪就“刷”地滚落下来,砸在羊绒毯上晕开深色的圆点。
“你欺负人———”她抽嘻著,像个被抢走果的孩子,“你怎么一点都不让著人家———”指尖胡乱抹著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直到看见崔然起身要走,她才猛地慌了神,伸手死死拽住他的衣角:“你別走!我我不哭了还不行吗!”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床上,照亮她梨带雨的脸庞。
她仰著头看他,睫毛上掛著泪珠,模样可怜兮兮,可拽著他衣角的手指却得死紧,指节泛白那股藏在柔弱外表下的倔劲,显然对方心里並不服气。
崔然看著她眼底翻涌的委屈,忽然轻笑一声,指尖抬起她的下頜,用指腹擦去脸颊的泪痕:“睡吧,我去客厅。“
“为什么呀?我都不哭了!“娜扎抓著他的袖口不放,睫毛上的泪珠还在颤巍巍地晃。
崔然的手指划过她心口,语气带著几分凉薄的戏謔:“怨气久了容易生病,我是为你好。“
“啪“的一声,娜扎拍开他的手,却在触到他掌心温度时又忍不住紧。
她深吸一口气,嘴唇颤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我—我错了。“
“错在哪儿?“
这三个字像根针,猛地刺破了她强撑的防线。娜扎突然崩溃大哭,双臂死死搂住他的腰,泪水瞬间浸透了他刚换上的衬衫。
那些年维持的可笑自尊心,此刻隨著汹涌的泪潮彻底崩塌。
“对不起我不该像疯子一样管著你—
“对不起—不该攻击別人—.
“对不起.不该总怀疑你.“
“对不起—不该逼你做不喜欢的事—.
“对不起.不该把我的想法强加给你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著破罐破摔的绝望:“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天真,早该学会对自己负责.
童年的顛簸、失败的恋情、被曝光的艷照黑料在脑海里飞速闪过,明明从未刻意伤害谁,却总被世界玩弄。
她努力维持著大大咧咧的表象,心底却早已敏感得像块玻璃。
遇到崔然时,她曾拼命展示美好的一面,可越是投入感情,越控制不住汹涌的占有欲。
她把却在露出试探的爪牙时,被他眼底的寒潭彻底击碎。
此刻的哭泣,不为角色被拒,也不为他的冷漠,而是为自己再次弄丟了尊严。
当她像个溺水者般死死抱著他时,指甲深深嵌进他后背,仿佛要將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从泪腺里挤出来。
月光落在她颤抖的肩背上,把那具裹著羊绒毯的身体,照得像片风雨中飘摇的叶子。
哭声渐渐低下去,化作断断续续的抽壹,显然是哭累了。
崔然脸色平静,这姑娘的经歷他多少知道些。
可在娱乐圈里,除了极少数背景通天的,哪个不是血肉模糊的从荆棘丛里爬过来的?
她算非常幸运的了,进入北电不久,就被蔡毅浓看重,
参演了《轩辕剑》项目,电视剧的爆红,加上美貌的辨识度,一炮而红起步可谓一步登天,爬到了金字塔尖。
接下来几年资本大量涌入,像她这样的流量小,只要稳稳抓住机会,攒下亿万身家並非难事。
只是这光鲜亮丽的顶层之下,还有为温饱挣扎的中层、挤破头也难露头的底层艺人一一那才是娱乐圈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真实模样。
“这个项目你可以客串,但对事业没太大助益。女主你確实不合適,其他重要女性角色得留给公司。”
崔然望著窗外夜色,指尖轻轻梳理著她汗湿的髮丝。
“以后有机会,我补偿你一个更合適的角色。”
娜扎抬起哭红的眼睛,睫毛上还掛著泪珠。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可话里藏著的在意却像暖炉,
烘得她心底发烫。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给出承诺。
她知道这种男人从不轻易许诺,但凡开口就必定算数。
她在乎的从来不是角色本身,而是他此刻流露的温情。
过去纵然亲密,她却总觉得隔著层纱,从未真正走进他心里,这种漂浮不定的感觉让她惶恐。
加上刚才试探失败,积压多年的不安全感与委屈瞬间决堤。
此刻他掌心的温度透过髮丝传来,那股若有似无的安抚让她紧绷的神经渐渐鬆弛。
窗外的月光碎在他侧脸上,他低头看她时,眼底漾开一丝罕见的柔和。
儘管对崔然项目的女主之位垂涎已久,她心里清楚希望渺茫。
这般量级的投资背后,必定牵扯著各方利益的角力。
更何况,与崔然关係匪浅的女性绝非她一人。
方才那般歇斯底里,不过是想逼他做出选择、给出承诺,好驱散心底翻涌的不安全感。
只是没料到,自己的试探竟被他不动声色地碾压但眼下的结果倒也不算坏一一至少两人的关係不再是雾里看,她能真切感受到彼此在靠近而非始终扮演著玩物的角色。
她强压著上扬的嘴角,故作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才不在乎呢!本姑娘在圈里吃香得很,
谁稀罕你给的机会?”
“行吧。”崔然警了她一眼,知道这姑娘的情绪已平復得差不多。
见他这般敷衍,娜扎立刻接话:“不过嘛,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姑娘就勉强答应客串了!记住,是你主动邀请我的!”
“隨你怎么想。”崔然懒得与她爭辩这些细枝末节。
经歷了方才那场情绪的海啸,娜扎只觉得心底那块压了许久的大石终於落了地。
此刻的轻鬆感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忍不住弯起眼角,带著著雀跃的暖意。
她可不能让这份雀跃露了马脚一一方才还哭得梨带雨像被遗弃的小猫,转眼就被他三言两语哄得眉开眼笑,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太没身段?
“喂,你身上脏死了,赶紧去洗澡!”娜扎皱著鼻子推他,指尖嫌恶地蹭过他胸前湿漉漉的衬衫。
那料子被泪水浸得皱巴巴,介沾著几根她哭乱了的髮丝。
“这可都是拜你所赐。”
“我不管!”
娜扎仰著下巴狡辩,手下的力道却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硬是把他往浴室推。
“你干嘛?”
“一起洗啊。”
“胚!谁要跟你这大色狼—.”话没说完,娜扎就惊呼一声一一崔然突然住她的手腕,不容分说地將她拽进了浴室。
磨砂玻璃门“砰”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