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时喉间似有碎玉轻响,清冽中带著岁月磨蚀的沙砾感,“景运二十六年,陛下尚是皇子。遭人陷害,屠刀引颈”
“是你的同窗伴读,后来的赤焰少帅林燮,拼死找回证据,面见先皇,才救回陛下一命”
大殿中眾人只觉头皮发麻,崔然的台词功力竟让人恍惚想起王志文——那位仅凭声音就能在听眾脑海里勾勒出画面的戏骨。
可他又与王志文不同,声线里似裹著无形的丝线神韵,每一个字都精准勾住眾人情绪,隨著台词起承转合,將所有人拽进了十三年前的血火光影中。
殿中群臣眾人屏息,有人指尖攥紧了笏板
崔然缓步走向大殿中央,胸膛微微起伏。
“景云二十九年.五王之乱血洗京城..........当年林帅还是巡防营统领,率三百精兵衝进敌营,最终保陛下登基”
这不是“念台词”,是用声音剖开时光的茧房。
崔然每一个颤音都藏著梅岭的雪,每一次气音都裹著承天门的风,连尾音的细微震颤,都像是剑鞘轻磕的声响
尖细而苍凉,竟与他声线里的悲鸣严丝合缝,惊得持灯的扮演的宫女差点打翻烛台。
他忽然驻足,抬头望向龙椅,烛火在瞳孔里碎成血珠。
丁代勇猛地后退几步,袍角扫过金砖发出刺啦声响。方才那瞬间,他竟错觉自己跌进了《琅琊榜》的修罗场。
崔然身后似有十万赤焰军魂虚影,鎧甲染血、面目狰狞,千百双怨眼隔著十三年光阴死死盯著他,连龙椅上的鎏金蟠龙都仿佛活了过来,张牙舞爪要將他拽进梅岭的雪窟。
“住口!你给朕住口!”他厉声呵止,却惊觉声线里带著难以掩饰的颤抖,像被掐住脖子的困兽。
摄像机的红圈在崔然瞳孔里明明灭灭。
摄像指导看向孔笙,却见导演微蹙眉头,指尖在监视器边缘轻叩两下——那是“继续”的暗號。
此刻的片场诡异地静。
丁代勇忽然意识到,自己竟像被抽乾血液的猛虎,空有帝王皮囊,眼底儘是溃败后的惊惶
按剧本,梁帝该是在层层逼问中逐渐退入死角,以帝王权术与过往情分作困兽之斗,眼神从震怒转为怔忪,再泛起一丝不可察的悔意。
可此刻丁代勇只觉对方气场如无形重锤,砸得他胸腔发闷。
崔然每一次抬眼,睫毛阴影都在眼底投出冷刃。
“开文十年,西晋失守,金陵围城,又是林帅自北境千里勤王,血战三日.....”
“无论是为友,还是为臣,林帅从未负过陛下...”
他指尖攥紧,指节因用力泛白,却在说到“血战三日”时忽然低哑,像弓弦骤断。
他向前半步,声音飘来,像夜梟啼血:“太子和朝臣今日所请,无非是想还原当年的一个真相,陛下究竟是为何,连如此理所应当的请求,都不能答应呢。”
在崔然的攻势下,丁代勇彻底溃败了,努力维持的帝王之气消散,变成了一个精气衰败的老人。
“你,你,你到底是谁,你不是苏哲”
“你是,你是復活的那个乱臣贼子”
“是吧!”
“来呀,杀了他,给朕杀了他”
............
丁代勇瘫坐在龙椅上,听著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咔!”孔笙的声音让崔然瞬间卸了力,大殿里的演员们纷纷掏出帕子擦汗,三三两两聚在一块,目光却频频往他身上飘
刚刚他们也是见了世面了,演戏竟然还能这么演。
直接將他们的世界观衝击的七零八落的。
“丁老师是真厉害。”陈龙望著龙椅上的丁代勇,语气里带著实打实的佩服,“换我被那眼神剜著,早忘了台词该怎么说了。”
眾人顺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丁代勇还瘫在龙椅上,不由得佩服,在这小妖怪的衝击下竟然还能演完,这真的太不容易了。
其他几个自詡演技不错的演员,比如刘滔、王凯,陈龙等自觉面对刚刚的场景,恐怕瞬间就会被对方气场衝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