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雨眠双手握住他的手。
“我说,我们尊重一次怀玉的选择。”
陆怀野微微摇头。
“她还小,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別说带一个孩子有多艰难,她以后要怎么嫁人!”
乔雨眠生气地放开陆怀野的手。
“陆怀野,你是不是觉得,女人只有嫁人才是唯一的出路?”
“如果嫁的是夏然那种人,那嫁了有什么意义?”
陆怀野气势立刻弱了下来。
“世界上也並不都是夏然那样的男人,还有好的。”
乔雨眠扬著头问道。
“判断一个人好坏的依据是什么,你怎么能保证他一辈子都好下去,直到死的那一天?”
“你在部队工作,你应该见过更多。”
“人到中年,染上赌癮,或者毒癮,倾家荡產卖房卖地。”
“你连自己都不一定保证能变,还能替谁担保?”
陆怀野低下了头。
乔雨眠继续说。
“我觉得一个女人嫁得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过得好不好!”
“自身强大了,能適应任何环境,嫁给谁都能把日子过好。”
“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陆怀玉怎么过好以后的日子,而不是她能不能再嫁人!”
“她现在见到了夏然的丑恶,意识到自己错了,她就有改正的机会。”
“你现在把孩子打了,等她好了,再找个男人嫁过去,继续过著迷迷糊糊的日子?”
“现在不让她独立,什么时候独立?等著受一辈子折磨,然后死了重生么?”
陆怀野一把抓过乔雨眠的手臂。
“雨眠,我错了,我一时著急想得狭隘了。”
“你知道我的,我没有这种想法。”
“不谈嫁人的问题,现在这孩子危及到怀玉的生命,实在是不能留下。”
乔雨眠打断他。
“我有办法……”
乔雨眠能感觉到,陆怀野握著她手臂的肩膀用力地捏了一下。
“你有办法?”
“什么办法!”
两个人正说著话,医生走了出来。
“你们快签字吧,病人在里面闹得厉害,这会正跳下床要离开呢。”
“好不容易止住了血,万一再次出血就麻烦了。”
乔雨眠想了想。
“医生,现在她没有生命危险了吧。”
医生点头。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还是不能乱动。”
“等血液化验结果出来,我们几个医生还要开会,研究引產后的治疗方案。”
乔雨眠问道。
“能不能让她坐轮椅出来,我跟她谈一谈。”
医生没有拒绝,只是有些为难。
乔雨眠继续说。
“她现在抵抗情绪很严重,万一真的不顾她的意愿引產,我怕她之后会做傻事。”
“我跟她谈谈,如果谈通了我们就引產,如果不行,我们只能尊重她的意愿。”
大夫想了一会点点头。
“行,我们医生只能救身体,不能救精神,还是要尊重本人的意愿。”
“跟孕妇好好谈谈吧,孩子还能再要,可人一旦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乔雨眠带著陆怀野再一次跟医生鞠躬致谢。
不一会,护士用轮椅推著面色苍白的陆怀玉走了出来。
“病人需要静养,不能下地走动,十分钟之后回来还要继续输液。”
乔雨眠谢过护士,陆怀野刚要去接轮椅,乔雨眠抢先接过轮椅。
“怀玉估计要住院了,你先去把费用交了,然后找个人少的床位,买一些洗漱用品。”
乔雨眠从兜里掏出一些钱递给陆怀野,陆怀野表示自己有钱,只是看了一眼陆怀玉,转身便离开了。
陆怀玉似乎是彻底没了力气,整个人精神萎靡地瘫坐在轮椅里。
她已经瘦得一把骨头,脸颊都凹了下去,头髮乱蓬蓬的,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像一把乾枯的稻草。
乔雨眠去护士站,要了一把梳子,然后將陆怀玉推到了水房。
水房没什么人,乔雨眠先是將手绢用热水打湿,然后一点一点地帮陆怀玉擦脸。
她好几天没洗脸,脸上有灰,有泥,有干了的鼻涕,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去的血。
擦完脸和脖子,乔雨眠又开始给她梳头髮。
头髮打结了,陆怀玉也没有喊疼。
打结的头髮卡住木梳,陆怀玉的头不吃力,隨著梳头的动作一顿一顿地往后仰著。
刚才跟夏然喊了一遭,又在急诊里喊了一会,现在她的嗓子已经彻底嘶哑。
说话的声音不像是一个人,而像是崩了弦的二胡,喑哑难听。
“嫂子,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轻信夏然,不该背叛你,透露了你的秘密。”
“但我不后悔,我是为了我自己的出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我只是蠢,才轻信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