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远看著那飞散落地的血以及李辞山退去的身影是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李辞山你何至於此,不如说说如今所来究竟是为了做些什么更好不过此事也终於了定,陆清远看著那一片疮的紫禁城长长吐出了口气。
师姐的眸光扫过自己手中的悬秋,细长的剑身上承载著月光,韶华在那些铭文上淌过,如同碎成一块又一块的记忆。
她並未陷入什么伤春感秋或是久別重逢的情绪之中,顾柒顏只是缓步行至陆清远身边,看了眼正扶著他的贵妃娘娘轻声道了句:“娘娘您受累。”
陆凝棠对这话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位身段极佳的贵妃娘娘竟也平添几分尷尬的感觉,她只能微微頷首,不晓得自己这是不是耽误了这对小情侣些什么。
但问题在於舟舟啊,你男人也是本宫男人啊,这挽一下抱一下的,也没犯毛病吧?都相亲相爱一家人嘛。
心中是这么想,但贵妃娘娘还是鬆开了手,揉揉眉心道:“如今终於能暂缓些,本宫在一旁稍作歌息会儿可好?”
师姐这都不晓得相隔多久没见陆清远了,的確藏了很多话要跟他说,但真到见面了却是如在喉般说不出口,嗯-身旁有位自己不怎么熟的贵妃娘娘在也是其中的一个因素。
陆清远接连咳嗽两声,身旁的师姐便又是下意识拍了拍他的背,姜浅舟道:“如今看样子情况尚好,合该休息会儿,反正师尊都来了。”
陆清远缓了口气:“那这会儿谢姨她人去哪了?”
哪怕是单听见谢姨的名號都能让陆清远如今紧张的情绪放鬆不少。
舟舟耸耸肩,抬手指给陆清远看,夜空中能窥见两点明亮的星芒,陆清远极目远眺之下能够依稀分辨出来那是谢姨与妖尊大人的声音,她们如今正向看赵晚之追去。
衔霜君都来了,赵晚之是完全没了任何恋战的心思,本来面对一位妖尊便已颇感力不从心,更何况如今还来了这位鼎鼎大名的剑修,大寧剑道顶点恐怕就是这位道姑了。
方才究竟是什么阵仗陆清远是当局者迷,但赵晚之一清二楚,三方同时出手的情况之下,其中有两方还是大乘或者比肩大乘的存在,对付一位暂且没法做到有利的防范的八境来说显然是绝对不会失手。
即便是这样的情况都没能达成目的,赵晚之的出手还算保守,而那仇嵐山完全没有任何留手,赵晚之甚至觉得哪怕是自己都没法轻而易举接下那样一爪。
但衔霜君可以做到,她祭起不夜侯一剑便斩断了仇嵐山的爪子,召来的另一剑在瞬息之间便將那天穹之上早已落成的泼墨山水给割裂,万千云层从中断开,留在夜空里的並无璀璨的光华,只有那快到极意的剑气。
这种极尽攻杀之能的剑修还真不是赵晚之能够面对的对手,他能做的只有仓皇逃窜但谢鹤衣的身影已然临面。
仓促之下,赵晚之唯有运用悬身的书院四宝来挡,方才在妖尊大人眼里看似还牢不可破固若金汤的防范能耐隨著谢鹤衣的剑而进发出撕裂响声。
雪白宣纸从中碎开,化作漫天飞影,如雪飘零,衔霜君的身影终於突破云层,谢姨如今依旧身看羽衣道袍,眉间冷得像是藏了雪。
谁能算的到在这京师之中竟然还会有谢鹤衣这样的人冒出来,甚至堂堂衔霜君竟然一言不发就与妖尊合作了。
赵晚之陷入合围之中,如今勉强靠著京师的禁飞能效保持些许距离,倘若跑到外面去,那这两位恐怕在第一时间就会將攻杀的法门拍到自己面前来。
这位大儒只能是苦笑道:“衔霜君,您分明贵为璇璣观主,如今大寧受及眼下的情形,您怎能与妖族联手?”
谢姨手持长剑紧紧盯著眼前的读书人,她凝聚著自身的真气,缓缓开口道:
“此事无关族类,你方才想动清远,贫道是他姨,他还算我璇璣观的人,岂能就这么算了?贫道倒是想知道,如何你们搞这么大阵仗是奉谁之命,又是想做些什么呢。至於妖族之事,无需你说贫道也会出手,不过一码归一码。”
最后那句话搞得天另一方的妖尊大人微微眉,如今这京师真是热闹的很了,各种大乘都来凑热闹不过谢鹤衣没再解释些什么,她两指並过长剑,身后十柄本命飞剑的影子便如圆盘般浮现出来,凝聚起来的一剑带著万千剑舞的虚影斩断风声月华,转眼之间就到了赵晚之的面前。
赵晚之避之不及,操持著本命飞剑的谢鹤衣出手恐怕这世间都没人能挡,他只能极快甩出几副字帖试图削弱,然后躲在了砚台之后。
但那些刚刚写出的诸如“防”、“抵”、“挡”之类的字帖所发挥的能效在谢姨的剑面前如同纸帛,不夜侯轻而易举便穿透数层,剑尖抵在那座砚台之上也只能停顿几息。
墨与火光重叠,紧接著便是“”的一声,湛台书院文房四宝之一的砚台便已崩裂开一个口子,谢鹤衣的剑顺著缝隙穿过,一剑便已捅穿了赵晚之的右腹。
谢鹤衣又猛然抽回了长剑,那位大儒接连呕出两口鲜血,猩红浸染宽大儒衫,他边借力按著腹部倒飞出去,边试图辩解:“方才分明是那仇嵐山出手更狠”
“.—”谢姨看了他一眼,“贫道自会一个个算帐。”
赵晚之猛然吐出所有的浩然正气,正当谢鹤衣准备持剑接招之时,便发现他的身影已然彻底消散。
“..—”衔霜君与对岸的妖尊大人对视一眼,谢姨默默道:“这儒家浩然正气里还融了妖道的影子,你们妖族到底干了什么?”
顾柒顏嘴角抽抽,“本尊也想知道。”
谢姨对妖尊是没有多少信任的,眼下的情况也是一样提防更多,不过谢姨正欲开口便听见宫闹里不远处还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传音:
“忙不忙?这会儿不忙,帮把手啊各位!”
两人同时回眸,就见那道碧色身影在她们眼前掠过,而她的身前不远处是一条游移在云层深处的巨大蛟龙。
这两者之间体型差距不是一般的大,但那条蛟龙看上去实在是狼狈很多,爪子被斩断一只,后爪也折断了,就连尾巴都能见森森白骨,那狞龙头上龙角都被拧断了一只。
现在正被后面那位身著碧色旗袍的好姐姐得到处跑,那条巨大的蛟龙在天际间发出如雷云滚动般的咆哮,但迫於身后的血脉威压,让它已完全没了再动手的胆色。
顾钦掠过妖尊大人身边时还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声:“好久不见。”
顾柒顏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她眼看著一人一龙在天际间盘旋。
谢鹤衣转头望向顾柒顏,两人异口同声道:
“先斩了那蛟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