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奇和投影藉助洒进船屋的月光盯著日记本。日记本小小的、薄薄的，黑色封皮又皱又破，从外表完全看不出这里面寄存了一片伏地魔的灵魂。

霍奇朝前踏出一步。

“让我来吧。”投影说，“別忘了那枚戒指。”霍奇知道他口中的戒指是指马沃罗·冈特的戒指，上面镶嵌一枚黑宝石，不过伏地魔没能意识到那是死亡圣器之一的復活石。他除了將戒指作为承载灵魂碎片的魂器，还在上面施加了可怕的诅咒。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让投影检查一下並没什么坏处。

然而，诡异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投影拿起日记本，他银白色、半实体的身体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

“怎么回事？”霍奇问，举起了魔杖。

“没事，”投影皱了皱眉，“它在直接和我说话——可能因为我是魔力和思想的混合体，它告诉我——”他猛地止住话头，身体的闪烁突然加快，“噗”地一声，他的身体突然崩溃了，化作一团银雾状的东西。日记本掉在地上。黑色的小本子开始“哗啦啦”翻页，接著，一个轮廓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面庞的男孩出现了。

“霍奇·布莱克索恩？”年轻的伏地魔轻轻地问。

这时，他张开嘴轻轻一吸，身边那团银雾被他吸到了肚子里，这让他身体看上去凝实了不少。霍奇往后退了几步，魔杖遥指对面。就连霍奇都没想到，自己的投影魔法竟然完全被魂器日记本克制——这在冠冕上没显出任何跡象。

“汤姆·里德尔。”见霍奇不说话，年轻的伏地魔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道：“你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吧？虽然隔了五十年，但我的確是你的学长，很高兴学校里出了你这样的天才。对了，刚刚的魔法是什么？我竟然从没听说过。”

“我自己琢磨出来的。”霍奇说，他已经冷静下来，意识到投影和眼前伏地魔的影子差不多是同一种东西，只不过魂器更邪恶、更精妙，这样一想，他的投影魔法被魂器日记本吸收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而且，霍奇对投影魔法足够熟悉，顺著这个方向思考，很快有了主意。

“说来话长，不如我演示给你看？”他问。

年轻伏地魔的瞳孔兴奋地张大了。他微微欠身，说：“我的荣幸。”然而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凝固了，隱隱有些戒备，因为霍奇挥动魔杖，召唤出一头银白色、实体化的东西，只不过那是一种动物——夜騏。

那是霍奇的守护神。

银白色的夜騏甫一出现，就显得焦躁不安，它拍打著蝙蝠形状的巨大翅膀，龙一样的脑袋喷出亮晶晶的光点，它的蹄子烦躁地在空气中踢踏，仿佛隨时会朝伏地魔发起衝击。

霍奇摸了摸它纤细的脖颈。

“我的投影魔法——脱胎自一种古老的魔法，守护神咒。”霍奇介绍说：“与必须要藉助最幸福记忆的守护神咒不同，我的魔法没那么极端，它仅仅折射出施法者本人当前的生命状態，就像是一面镜子，虽然有著不小的缺点——譬如刚刚我就发现一种——但他能思考、能施法，甚至比我本人会得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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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里德尔舔了舔嘴唇，说：“为什么？”

“因为有些魔法我不敢用。”霍奇说：“例如一些邪恶的黑魔法、致死诅咒、能造成永久性伤害的毒咒……甚至包括三大不可饶恕咒——”他瞥见里德尔眼里的提防更浓了。“书上说，这些魔法会让人墮落，变得极端……可以理解，要使用这些魔法，你得真正下得了狠心才行。一次两次不行，次数多了，心境自然发生变化。沃夫林曾经说过，一个人的性格会影响他的魔力，这句话反过来也成立。”

“不过，我的投影魔法解决了这个问题。”

霍奇一边说，一边让魔杖画著圈，他的眼神与之前截然不同，语气也变得冷酷。“將自己的一部分思想和魔力在身体外凝聚、显现……这样一来，那些禁忌知识就有了用武之地。坦白说，我意识到巫师的身体是有局限的，容易受伤、容易被侵染，看看未来的你就知道了……但如果只是做研究，弄清那些魔法的施法原理和步骤，影响会小得多，配合投影魔法，哪怕是不可饶恕咒——”

在他身后，一个散发著迥异冷漠气质的投影出现了。

“你知道我是谁！？”里德尔惊疑不定地问。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也是伏地魔。”霍奇说：“是啊，我知道。”

“是小矮星彼得暴露了？”里德尔厉声道：“该死，我早就知道他不可信任，愚蠢之极。他一个劲儿鼓动我寻找本体，他根本不愿意为我服务——可是，你也看见了，我只是一段记忆，除了那只卑鄙齷齪的老鼠，我还能指望谁呢？”

霍奇看见里德尔变出一根紫衫木魔杖，於是无声地后退，夜騏守护神和投影挡在身前，后者手里同样握著一枚魔杖，杖尖散发出淡淡的萤光。

汤姆·里德尔朝他鼓了鼓掌。

“了不起，”他乾巴巴地说：“你已经超过年轻时的我了……不过，当你意识到世界之大，意识到我不仅仅是一段记忆，而是某种更本质的东西，代表了魔法的终极奥秘……”

“你是说魂器？”

里德尔突然住了嘴，脸色变得难看极了，然后他又挤出一个笑容。

“原来你也知道魂器，但我猜你肯定没亲手实践过，製作魂器和那些肤浅的理论知识不一样，必须撕裂灵魂，稍有不慎就会死亡。可是一旦成功，你就彻底摆脱了死亡，想想吧，多少杰出巫师受限於脆弱的肉体……”

“长生啊。”霍奇充满渴望地嘆息了一声，“可惜，我见过你残魂时的模样，在一年级的时候，他附在一个蹩脚的、被嚇破了胆的巫师身上。我也知道尼可·勒梅，他製作出能炼製长生不老药的魔法石——你的残魂想靠它续命。不过魔法石已经被销毁了，报纸上说，尼可·勒梅將全部研究资料捐给了母校，你认为——我毕业后到布斯巴顿交流怎么样？当然啦，我最后还会回来，我为自己规划的方向之一是成为魔法部长。”

里德尔愣在那里，一双眼睛死死盯著霍奇。

“魔法石？魔法部长？”

他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厉刺耳的狂笑，他笑得太厉害了，以至于震得船屋另一侧冷颼颼的水面漾起水波，他笑弯了腰。

“我知道了，”他声音嘶哑地说，声音和残魂有几分像，“原来我们是同一种人！”

“你就是我，你就是我！”

霍奇没有说话，静静看著里德尔扭曲的脸。在他身后，投影举起虚幻的魔杖，魔杖杖尖闪烁起耀眼的绿光。

“阿瓦达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