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宪兵队长倒也算不得坏人。”夏林沉吟著说。
任何时代都难以避免齦,何况当前世纪还处於贵族、工厂主、金融家们野蛮发展的世纪。
这时期,一切东西,哪怕爵位官职、军职以及免罪权都可以用金钱交易。
在整个大环境都黑到没边的森林里,那个军官只是施些小钱,想给长官留下些好印象的作为甚至连一抹精致的灰都算不上。
乍一看这傢伙有些丑恶,可要是同其他喝兵血、侵吞军资,交易贿赂以上方里弗尔为单位的这时代“正常”军官对比起来,也算得上纯朴的可爱。
何况一一夏林想著那宪兵军官的模样:神態高傲,但身上军装早洗的连蓝线都有些发白,证著的靴子也算不得崭新蹭亮。
这是一个落贵族出身的小军官,除了这些,或许是因为职权,或许是因为什么荣耀感,大概率是没怎么利用身份获利的。
非要讲有什么强烈的欲望,那就是升官。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积。
把这样一个军官丟在当下卡佩黑的染缸里,他会表现得市偿利己。可若是將这种军官丟在相对公正的好环境,让他明白只有战功、职守以及在土兵之中才能上升,他又会立刻变成一个合格的好军官一一至少是偽装成一个。
但·-只要能一直维持那种相对公正的环境,这类人也一定不吝继续永远偽装下去。而能永远偽装,这不就是好人吗。
夏林在心中思考著,思量宪兵队长所代表的那一类群体。
决战结束之后,就是回到巴黎。
而脱离了战场,进入繁荣城市,这无疑又是对一支强军的考验。他不可能总靠个人魅力以身作则,让士兵、让军官们当一个个活圣人。
美德与荣誉固然好,但由利益分配和严密奖惩机制构成的纪律才是真正维繫一个组织的关键。
在这个时代,最出色的纯粹军官如让勒曼、巴蒂斯特这种的一定是少数,甚至哪怕他们,也是本就有足够的身家,根本对军队的蝇头小利不屑一顾才能有如此“白”的表现。
自己想要让夏洛特军团在脱离战场同生共死的环境后不走向军官腐化、土兵受难的方向,必须要做好同这类数量最多的,属於“灰色”的军官打交道,並將他们约束住的准备。
夏林將自己的想法简单同夏洛特说著,小伯爵认真倾听著,似懂非懂的露出迷茫表情,眼睛也愈加清澈。
“哦哦,上尉先生,我完全明白了。不愧是上尉先生呢,总是能讲出很厉害的话。”
听罢夏林的话,小伯爵眼神很是崇拜的说著。
这不是完全没明白吗?
夏林无奈嘆气,又安抚小伯爵两声,復將视线投向掛在墙上的地图。
这个会客室多半也是老公爵指挥作战时常用的討论室,墙上地图看起来极精致宏伟一一上面除却对哈尔山脉,后方汉诺瓦防线工事的描绘,还贴了许多兵棋代表卡佩军团与布鲁斯人与维多利亚人组成的联军。
属於两方的军团在纸上战场沿工事交缠。从图上形势分析,哈尔山脉部刻意露出的漏洞中已经被布鲁斯人堵上。
利用工事的卡佩野战军正从两面將冒进的布鲁斯人钳击,可从其他方向而来的其余敌方兵棋正进行反包围。
只从地图来看,卡佩野战军已经处於接近劣势的焦灼状態。
“哦,你们在看地图呀。”
一个年迈却格外有力的声音从夏林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