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混乱成了被维多利亚人、布鲁斯人占据的沟壕唯一基调。
沟壕本就狭窄,而为了夜晚开工的便利,这里面又铺满了各种工具、小车。
这堆破烂玩意將道路挡的严严实实,几乎填满了因地下陷出的水而逐渐变得泥泞的土地。
在拥挤环绕下,从四面八方,从后方与前方,从耳朵所能听见的任何地方,都传来靴子压在地上的嘎哎声与维多利亚语、日耳曼尼亚语发出的惨叫与哀豪。
在任何一个王子能注意到的角落,都有近似雷同的稠密人群与不绝於耳的呻吟。
整个沟壕里的人们都在撕肝裂肺地叫喊著,迈著腿在深到靴子顶部的泥泞中躁逃窜。
还有一些勇敢的军官在站出来咒骂叫喊,似乎想压制住工兵队伍的混乱,可他们的高声喊叫在这样一片嘈杂声中也只是勉强能听得见,而根据他们月色下的表情也不难看出,
这些出色军官已经对制止这种混乱状况已经绝望了。
赤膊的恶鬼还在沟壕內四处屠戮,而那些远处的卡佩正规兵列阵所发出的踏地声已经离完全失去抵抗能力,只能摆出挨揍架势的布鲁斯联军夜间工兵队伍愈来愈近了。
“这他妈怎么回事!”王子身体被嚇到瘫软,口中不敢相信似的喊道。
“殿下,您与维多利亚人商定的策略迎来大失败,联军將在卡佩人营下迎来第一场失败。现在,为了弥补损失,请让我们撤退吧。”
子爵用冷冰冰的,完全不加修饰的言语回应。
一向高傲,虚荣的王子却再没因子爵话语的失礼而勃然大怒。
出身高贵,喝著优雅的维多利亚下午茶长大的,心气极高的王子从没想到血腥、恐怖、丑陋至极的屠戮会发生在距离他这样近的位置。
王子的面容已经扭曲,脸上满是噁心与恐慌:“撤退?你是说撤退,对,我们是该离开了。卡佩人诡计多端,只有维多利亚的精锐才能处理掉他们,你立刻带著我回到营地!”
子爵的眼中闪过嫌恶,他没有开口,只是扭身对身旁人说:“休息的怎么样了。”
“隨时能够作战。”身材粗獷的诗人骑兵直起身子,对著子爵点头。
“好,呼唤狼骑兵团的战士,能收拢多少士兵,就带走多少。”
维鲁格没有回应,只是摸出怀里骨哨发出悽厉刺耳的声响。
混乱中的联军队伍里立刻跳出一批与眾不同的人,这些人从拥挤的队伍里跑出,每个人还顺手拉起身旁可裹挟的灰衣兵们,少的三四个,多的十几个。
只片刻就聚起数百人的队伍。
“逃!”
子爵抬手指向前方布鲁斯联军营寨,带著王子与亲信,带著侧面那一眾聚起的灰衣兵路线明確的衝刺逃窜。
而差不多也就是这时刻,由骑驴军官率领冲阵而来的白衣军士们终於也杀到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