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震器显然已经失效，每一个小坑洼都让整个车厢剧烈震动。

秦副厂长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脸上的肌肉隨著车子的顛簸而抖动。

“秦厂长，您要带我去哪儿？”王建业提高音量盖过发动机的噪音。

“老刘家饭店！”秦副厂长同样大声回答，“他家的红烧鱼是一绝！”

转过一个路口时，车子突然发出一声异响，隨后方向盘变得异常沉重。

秦副厂长骂了句粗话，费力地將车停到路边。

“又怎么了？”王建业跟著下车，看到前轮附近漏出一滩暗色液体。

秦副厂长蹲下身检查，油污弄脏了他笔挺的裤腿：“转向助力油漏光了！这破车！”

他直起身，从后备箱取出一个满是油污的塑料桶，“得加点油，不然根本转不动方向盘。”

王建业帮忙扶著漏斗，看著秦副厂长將粘稠的液压油倒入油箱。

重新上路后，秦副厂长的脸色更加阴沉。

车內瀰漫著液压油刺鼻的气味，混合著老旧座椅散发出的霉味。

“建业啊，”秦副厂长突然开口，声音里带著少见的疲惫，“咱们厂造了这么多年车，连个像样的轿车都造不出来。

你看看这车，才三年就成这样，跟人家德国车、日本车怎么比？”

主建业从侧面看看秦副厂长紧锁的眉头，意识到今晚的饭局恐怕不简单：

“厂长，咱们的解放卡车还是很可靠的，军车的要求不一样..”

“可靠？”秦副厂长冷笑一声，“去年交付部队的那批车，三分之一在磨合期就返厂维修！”

他重重拍了下方向盘，喇叭意外响起，嚇了两人一跳：

“部里现在压力很大，要求我们三年內必须拿出自己的轿车技术。

可咱们连个像样的发动机都造不出来！”

王建业心跳突然加速，脑海中闪过桑塔纳发动机的精密图纸。

他深吸一口气：“厂长，其实...我可以试试。”

“试什么？”

秦副厂长专注於避开路面上的一个大坑，头也不回地问。

“造轿车。”

王建业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有些想法。”

吉普车猛地剎住，王建业因为惯性向前衝去，安全带勒得肩膀生疼。

秦副厂长转过头，眼晴瞪得溜圆：“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尝试研发轿车。”

王建业一字一句地重复，“我有一些技术构想。”

秦副厂长盯著他看了足足五秒钟，突然哈哈大笑，笑声在狭小的车厢內迴荡：

“建业啊建业，我知道你是技术能手，但造车可不是画几张图纸那么简单！”

他重新发动汽车，“整个汽车工业体系，咱们落后德国至少三十年！”

王建业没有立即反驳。

车子继续前行，路过一片白樺林。

老刘家饭店是栋两层小楼，门口掛著红灯笼。

两人走进预订的包间，圆桌上已经摆好了凉菜和一瓶西凤酒。

秦副厂长熟练地开瓶倒酒，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荡漾。

“来，先干一杯！”秦副厂长举起杯子，“祝贺你评上工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