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峭壁之上，一道纤细身影正尝试著慢慢往下移动，距离报丧鸟巢的那个裂缝已经有一段距离，几只雏鸟好奇又有点害怕的探出脑袋往下看，看著叶归嵐渐渐往下要远离它们，几只雏鸟微微鬆口气，又慢慢退了回去，没了报丧鸟给它们餵食，这几只雏鸟也只有饿死的命运。

“你给老子走快点！都到了聚灵级別，怎么还这么墨跡！”

叶归嵐微微皱眉，整个人悬在峭壁之上，她將心底的火默默吞了下去，忍受著脑子里时不时传来的低吼，她小心翼翼的往下移动，如一只初生壁虎，对这样的高度和难度小心翼翼，有点胆怯。叶归嵐看著身下高度，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说的容易让她走快点，怎么走快！这可是悬崖峭壁，她能掛在这儿移动就不错了好么！

以前看过那么多小说，搬山填海似乎都信手拈来，真落到自己身上，哪里有那么容易？

“灵气不都匯聚在脚下了吗？你在怕啥？走啊！”

脑子里某只不耐烦的低吼，在叶归嵐的灵空间內，自然和她的意识能轻鬆交流，叶归嵐深吸一口气，“催什么催，我在走啊！”

“你走个屁！多久了，你才走了多远！你走了有十米吗？”

“你能让我怎么走，一步十米吗？再催，你信不信我就吊在这里！”

“老子是好心才提醒你，天快黑了，你吊在这里是想再把自己送进魔兽嘴里吗？到时候老子可帮不了你！”

“在走，我在走了啊！”

峭壁之上的叶归嵐，微微仰头看越发沉下来的天色，心里也有些焦急，不论在哪个世界，夜晚一个人总是不安全，这不是人类居住地，她若是天黑之前都下不来这个悬崖，真是要如那个乌鸦嘴所说，再次成为其他魔兽口中的食粮。叶归嵐深吸一口气，到达聚灵之后，灵种之內的灵气似乎能被调动到身体的任何地方，对於灵气的运用上，这和见习有著本质区別。叶归嵐脚掌之下灵气在身体內匯聚，让她整个人能稳稳的踩在碎石之上，手掌亦是如此。

她也想快，但对高度本能的恐惧和初次尝试的生涩，让她根本快不起来，像是一条小虫，在峭壁之上蠕动，又是一小时过去，她走了也只有百米。叶归嵐也急的额头冒汗，看著下面深不见底的树丛，心一横，要不乾脆跳下去算了？

“她在做什么？”远远的，月无爭便瞧见掛在那的叶归嵐，越是走近越是发现，她似乎进退两难的样子，身下的黑豹也有些看傻了，“她该不会是想要爬下来吧？她爬的会不会也太慢了点！”

月无爭微微眯眼，纵使距离很远，他的视线之內依旧能看的清晰，看著叶归嵐娇小的身体缓缓在那片悬崖上移动，月无爭看著她不耐烦的来回打探，时不时的望向悬崖之下，正在奔跑的黑豹开口，“她该不会想要跳下去吧？这不是胡来吗！”

黑豹见到叶归嵐的动作，脚下的步伐倒腾的更快，跑了大半天，总算是在天快要黑下之前到了悬崖附近，月无爭没等它停稳翻身下来，“记得变回陆行鸟的样子。”话才出口，人已经飘出了百米之远，黑豹愣了一下，只能认命点头，回到了草丛里面，一阵耸动之后，那只斑禿的陆行鸟再次出现。

一阵冷风吹过，眼看著黄昏的光悄然褪下，叶归嵐死死咬牙，她距离地面还十万八千里，掛在悬崖上这么久，她早就不知道是麻了还是冷的，反正手脚已经没任何知觉，仅凭著本能往下挪动，某只已经放弃了和她的交流，似乎看不下去她的挪动速度，索性眼不见为净，叶归嵐咬著后槽牙，就不信了，她偏要走下去！

“你在做什么？”熟悉的声音就这么响在耳边，叶归嵐怔愣了一下，猛然回头，月无爭那张扔人群里都难发现的脸就在眼前，他身手矫健的迅速靠近，叶归嵐只觉得只有眨眼功夫，他就到了自己身边。叶归嵐眨眨眼睛，他这样的姿態和速度……莫非早就到了聚灵级別？

“把手给我。”月无爭开口，发现叶归嵐就跟没听见一样，依旧姿势彆扭的掛在那，不由得皱眉，“听话，把手给我，我带你下去，已经天黑了。”

叶归嵐掛在那里，还是没任何动作，月无爭不由得加重语气，“叶归嵐……！”

“我、我动不了！”叶归嵐忍无可忍的低吼出来，脸颊微红，她是觉得自己有些丟脸，月无爭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叶归嵐的脸颊更红，笑就笑吧……月无爭低笑著靠近，修长的手指直接揽过她的细腰，一个用力，便將她自峭壁上拽了下来，牢牢的抱在怀里，肢体接触的瞬间月无爭不免有些心惊，她的四肢冰冷，看来掛在悬崖上很长时间，她能坚持到现在没掉下去，也是奇蹟。

叶归嵐被抱在怀里，才发现自己身体是有多冷，她四肢的僵硬程度甚至一时间没办法动作，月无爭单手將她抱紧，身影在峭壁上迅速游走，仿若常年生活在峭壁之中的雪豹一般，自刚才的位置到达崖底，也仅仅是用了半小时而已。到了地面，叶归嵐有些晃神，月无爭並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没走多远，叶归嵐便瞧见了站在那的那只陆行鸟，它浑身的毛似乎斑禿的更厉害。

“你是骑著它追过来的吗？”叶归嵐开口，想不明白月无爭怎么追到这里，月无爭含糊的嗯了一声，直接抱著她坐上了陆行鸟的背部，“误打误撞，可能比较幸运，听到了你的喊叫声，才找到这里。”月无爭握起韁绳，陆行鸟迈开步子飞快的走了起来，“对了，恭喜你到达聚灵级別。”

叶归嵐尷尬的扯扯嘴角，她现在有些不確定，实力晋升对她是好是坏，想到灵空间里的某只说的话，她就头疼不已，以后的修行之路只会千难万难，她若不付出远超常人的努力，只会被人更轻易的踩在脚下而已。叶归嵐冰冷的身体靠在月无爭的怀里，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別，她的情绪完全被以后的设想占据，別人或许只需翻过一座山，而她，则是崇山峻岭。

“抓走你的报丧鸟呢？”月无爭看似隨意的问了一句，叶归嵐开口，“不知道，我是趁它不在的时候逃出来的。”

月无爭哦了一声也没再问，叶归嵐也没再开口说话，两人之间流动著诡异沉默，似乎都明白对方想知道什么，也知道不管怎么问说出来的都是假话。趁天色完全黑下之后，陆行鸟带著两人来到了一处洞穴，叶归嵐听话的抱著腿坐在洞穴之內，月无爭也靠著墙壁坐下，两人一同看著洞穴之外的无边黑夜，月无爭突然开口，“你有没有不舒服？”

叶归嵐摇头，肚子在此刻终於发出难耐的怒吼，在这寂静的洞穴里迴响的更为清晰，叶归嵐彻底红了脸，月无爭有些惊讶的回头看她，迅速站起身，“我去给你找点吃的，等我下。”话中带著有些无法忍住的笑意，叶归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月无爭憋著笑走到外面，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那傢伙……肚子叫的好大声！

狼吞虎咽的吃著月无爭找来的食物，叶归嵐含糊不清的开口，“我好几天没正经吃过一口吃的，真的很饿，报丧鸟叼回来的都是魔兽。”

“它没吃掉你，也是难得。”月无爭若有所思的看著叶归嵐，叶归嵐不再开口专心吃东西，她实在不好解释，那只报丧鸟非但死了，它的灵种甚至被自己吞了。吃饱的叶归嵐舒服的长吐一口气，甚至打了一个饱嗝，月无爭有些惊讶她的不拘小节，“你这个样子，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我自从落水之后，就大彻大悟了。”叶归嵐开口，打了一个哈欠，“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彻底领悟之后。”

月无爭看她好一会儿，浅浅一笑，“你这样的改变也不错，比从前可好太多了。”

吃饱喝足，加上这几天的提心弔胆，刚升上聚灵级別就经歷了掉在峭壁长达几个小时的叶归嵐，没过一会儿困意袭来，她靠在石壁上，没一会儿便睡著了，头一点一点，睡的极为不適。月无爭见她那个样子，轻轻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如在渊都那个夜晚一样，他就这样静静坐在一旁，手將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膀之上，而叶归嵐，也不负所望，如出一辙的夜晚，如出一辙的动作，她直接抱进了他怀里。

月无爭微红著脸，看著她放肆的动作，又气又想笑，她睡的那般沉，表情那么不加防备，月无爭无奈嘆息一声，不同於那个夜晚，他的手臂轻轻圈住她，低低开口，“若是换做其他人，你也这样做？”

窝在他怀里的叶归嵐睡的香甜，无意识的呢喃一声，月无爭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手指轻轻探上叶归嵐的手腕，他的灵气才刚要潜入，灵空间內那双金色眼眸瞬间睁开，一声不耐烦的咆哮出现，伴隨著一股非凡力量將月无爭的灵气直接弹了出去！

毫不知情的叶归嵐甚至发出小呼嚕，月无爭眼神极其复杂的看她，轻轻嘆息，“要多久，你才能走到我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