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壮一口乾掉了最后一个包子，猪头肉吃完了，把包猪头肉的草纸对著鸡蛋汤碗抖搂了几下，黏连的一丁点肉渣也要刮下来，端起鸡蛋汤碗一饮而尽。

“永生兄弟，就这顿饭吃完，我能拉著板车跑三个来回”。

回到家，李永生立马把大米和小麦泡上了，关於酿酒，其实自己也只是一知半解，前世邻居家有个小酒坊，李永生耳濡目染，酿出来还是没问题的，並且能蒸馏出五十度左右的，相比这个地方最高三十度左右的高度酒，这可能是唯一的优势了。

乡亲们行动起来了，李永生给大牛家定的规模是和自家完全一样，借著这次机会李永生想把家里的东屋和南屋盖起来。

两家房子挨在一起，按照村里的规矩，接人家西山墙是要钱的，相当於两家共用一堵墙和一面山，大牛娘提了一句，被永生娘做主拒绝了，和外面谁都没说。

房子开建的时候，李永生的两和陶罐粮食都在发酵了，大牛的奶奶来了，趾高气昂的骂了一天，涉及到人家的家事，李永生没法多说什么，晚上让父亲和大牛陪著去了趟平安乡。

大牛奶奶见孤儿寡母好欺负，天一亮吃饱了就继续骂，骂的最难听的时候，两个官差听说有人盖房来丈量面积了，大牛扑通跪在两个官差面前，前前后后说了个明明白白。

盖房子的乡亲被大牛奶奶聒噪了一天了，房子要是盖不成了，吃的肉不提，他们会损失五六天的粮食，都同情大牛母子，纷纷爭著为大牛家里的惨状作证。

老太太六十多岁了，两个官差直捣软肋，没理会这个油盐不进的老不羞，打听著要拿她的大儿子和十四岁的孙子，要以昨天老太太试图破坏上房的梯子和支架，以危害他人人身安全谋財害命让他们给长辈顶罪。

一拳正中七寸，葛朗台式的家庭没个好东西，大儿子和孙子看著老太太的目光想要杀人，官差带著两人要上路的时候，李永生出马了，和官差解释了冤家宜解不宜结，让村正出具了分家的文书，两家人认可画押算是摆平了。

大牛的奶奶带著他大伯和堂哥灰溜溜的走了，两个好吃懒做的傢伙还没到家就对著大牛的奶奶一顿臭骂。

两个公差没白跑一趟，仔细的丈量了大牛家的房屋面积和院子面积，还把李永生家没开始打地基的东屋和南屋也丈量了，等著下次去平安乡的时候可以带著房契去添加。

李永生和大牛一直送到了村西二里多地的石桥，没送钱，但一人从怀里掏出了一条腊肉，两三斤的样子，王员外上次赏的。

“两位官差叔叔，今天多谢了，这是上次送青鹿王员外赏的，还请两位不要嫌弃”。

这话说的，王员外都抬出来了，还怎么想嫌弃两个字，两人相视一眼，接过腊肉塞进了怀里，外面包著草纸用黑线缠好了，倒不至於脏了衣服。

李永生和大牛一直目送两个官差，一直等两个官差消失了身影。

“走吧！回家，这次是哥大意了，没有～”。

“永生哥，她们太不要脸了，昨天要不是你拦著，我一定上去打破她的头”。

“大牛，以后没有我的准许，不准隨便出手，哪怕以后练了功夫也不行，强叔厉害吧！徒手杀活的老虎豹子，还不是犯了王法或者得罪了人得窝在大山里”。

大牛心里一惊，强叔在他眼里是高山仰止的存在，

去往平安乡的路上，两个官差捂著怀里的腊肉在討论著李永生。

“秦老弟，这回见识了这个孩子的厉害了吧”！

“是啊！黄大哥，那个大牛的老宅被拿捏的死死地，家庭纠纷变成谋財害命，谋財不成立，但害命確实是有，典型的挑拨离间加围魏救赵啊！你別说，今天我们就是拿个那个老太太也得送回去，送回去估计更加变本加厉，现在好了，再敢出门闹事，估计他那混蛋儿孙都能打断她的腿”。

“秦老弟，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怀里这条腊肉”。

“是啊！我在怀里掂量过，三斤是有的，猪肉十五文一斤，腊肉怎么著也得二三十文吧！这次算是彻底堵住了我们的嘴了，小小年纪做事滴水不漏吶”。

黄大哥有些无语，自己这个同僚兄弟有些脑子，但不多。

“他不是为了堵我们的嘴，只是为了和我们提个醒，腊肉是王员外赏的，明白么”？

大牛家的房子比李永生家里还快一些，两户瓦房紧挨著，斜阳映照之下，和百十米外的老村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完活饭是在李永生家里吃的，天气暖和了，房子一边盖一边烤，完工的下午，大牛娘徵求了李永生的意见，让李永生动用帮忙的把全部家当从草棚子搬来了，晚上就可以上炕了。

明天还要给李永生家里盖东屋和南屋，干活的都没喝醉，喝的晕乎乎的在胡青连的建议下全都放下了酒杯。

夜深了，大牛累了一天躺在温暖的炕上睡熟了，做梦都在傻笑，大牛娘坐在外间的床沿上抹了半晚上眼泪了。

这辈子太苦了，娘家原本是做药材生意的，虽然不至於大富大贵也从没饿过肚子，只因为权贵看上了自家生意，一个莫须有的冤情，全家鋃鐺入狱，自己侥倖逃脱后嫁给了大牛的父亲，刚生了大牛后大牛爹又走了，那个时候心都死了，要不是还有个大牛，都想跟著男人一起去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婆婆嫌自己一脸媚相剋夫，把母子赶出了家门，连一席之地一口粮食都没给，没法想像人心有多么黑暗，那可是她亲孙子啊！赶出家门后大牛连续高烧，要不是村正见自己抱著还剩一口气的大牛准备投河，可怜娘俩给盖了个窝棚，母子早就餵了祥云河的大鱼了。

大牛因为连续高烧后有些木木的，没人和他玩，小时候只有永生带著，虽然经常对著大牛发脾气，但自己从没怪罪过，起码大牛有过很多的欢笑，如今永生长大了，知道照顾自己的兄弟了，大牛娘心里充满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