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有一天,你必须杀了你的父母才能活下去,你也会这么做?”九凤抬头看著哥舒喆煜。
她有些看不透他。
“我没有父母,我生来就是孤儿,他们不配被我杀。”哥舒喆煜冷笑,可眸子里却满是孤独。
他是被人遗弃在荒原的孤儿。
他是蛮人养大的孩子。
“那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救这个小傢伙了……你和它真像。”九凤沉默了许久,再次开口。“你说你恨木景炎斩杀蛮人,那你可知你们蛮人杀了多少边关百姓,欺辱了多少边关將士的妻女?”
“那是他们没本事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哥舒喆煜不服。
“將心比心,十几年前的淮河战役,三万木家军被人下毒,毫无还手余地,你们蛮人一一將其斩杀,无一人生还,还囚禁了木家军守將木迪十多年,暗无天日,这笔帐,木景炎该找你还。”
冤冤相报。
一切不过是因果循环。
“那我的仇,他也该还!”哥舒喆煜根本不听,他已经被恨意冲昏,他一定会杀了木景炎。
“隨你怎么想,不过是立场不同,各为其主,木景炎没有错,他保家卫国,而你们……是土匪。”
九凤不怕刺激哥舒喆煜,他若是继续执迷不悟,將来必然深受其害。
抱著小狼崽去了一旁,九凤用藏起来的兔肉餵它。
生吃父母血肉,终究还是太残忍了。
哥舒喆煜也哼了一声,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
在草原上,在蛮人中,强者才能活下来。
他是被蛮人捡走,可能活到现在全靠他自己。
蛮人是有劣根的种族,他很清楚,可他被亲生父母拋弃,唯有在死人堆里一步步走出来,面对杀戮一拳拳打出来,才能站在高处,活到现在。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这就是他的生存准则。
也是草原的生存准则。
没有父母教过他抢別人的东西是不对的,他的生活告诉他,要想活下去就要强大到能征服一切!
要想活下去,他从五岁开始就要独自打猎,有时候三天都吃不上一口饭。
他要活著,从记事起他就知道,他要活著就要狩猎,就要抢夺。
蛮人將食物扔在年龄相仿的一群孩子中,谁能抢到,谁能活下来,谁活到最后,谁就有资格冠上哥舒的姓氏,成为草原的王。
他是蛮人的韃达,这不是运气。
这是他踩著无数人的尸体,一步步走上来的。
……
奉天,京都。
阿福死后,萧君泽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內殿,已经三日未曾见任何人。
连木怀臣来了,都被拒之门外。
阿茶也哭了很久,他不知要如何劝他的陛下,只能陪著。
“嘘。”朝阳连夜赶路,未曾停歇。
阿茶惊愕地看著朝阳,眼睛瞬间泛红。“郡主,您可回来了,陛下发了疯,將自己关在內殿三日了,不曾进食……”
朝阳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准备些吃的,我会劝他吃东西。”
风尘僕僕地推门而入,朝阳斗篷上的雪未抖落,髮丝还掛著雪。
萧君泽有些烦躁的抬眸,以为又是阿茶,可在看清是朝阳以后,几乎是下意识站了起来。
“朝儿……”声音在发颤,萧君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別开视线后又握紧双手。
“我知你难受,想见你……”朝阳走到萧君泽身前,额头抵在他的胸腔。
她连夜赶路未曾合眼,好累。
萧君泽抬手想要拂掉朝阳发间的雪,可抬起的手却挣扎著放了回去。
阿雅的身世,朝阳终究是骗了他。
“阿雅是我母后所生的女儿,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