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公交车很有意思？”

巫珩点了点头，继续对苏白传话：“这段时间，因为母亲的身体问题，我研究过一些和生命力相关的资料。那样的信息在噩梦世界极少，似乎红月下的子民对人类的生命力並不感兴趣，大多是红月下存在过的人类自己对自己的研究，其中许多资料甚至已经在文明崩塌中被毁……不过在残存的资料中，还是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我也靠近人类进行了一些实验。”

“母亲的身体出现了某个缺口，怎样造成的缺口以及如何填补尚不可知，但也算琢磨出一些生命力在人类身体內流动的方式。简单来说，那是一种和红月带来的力量並不相同的力量流动，独行一路，人类似乎更愿意称其为气血。母亲最近气血充沛，所以就算缺口未被填补，也能时常清醒过来。”

“但因为某个缺口依旧存在，母亲的状態依旧无法彻底好转。”

“所以这辆公交车有意思的原因是……”苏白一愣愣地听著某位鬼巫大人一口一个“母亲”，真想不到有人能那么面不改色理所当然地加入一个家。

可能是因为对方不是人，而且精致的人偶脑袋可以隱藏很多微妙的表情。

不过，听到巫珩说他靠近人类进行过一些实验，苏白就想起了他一次次以玩家的身份出现在噩梦游戏中，也想起了曾经的店铺助理小五一次次承诺会找到治疗苏白母亲的方法。

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做出的承诺。

一直如此。

就好像和么相遇的时候他曾经说过，会一直一直陪在他身边一样。

“这辆车在蚕食乘客的气血。”巫珩也不再拐弯抹角，“这辆车虽然行走在缝隙中，沾染了红月的力量，但终究是现实世界的產物，它想要的力量好像也与红月下的诡异之物不同，所求之物是人类的气血，也是诡异之物不可能拥有的力量。”

“周围那些乘客身体中的气血显然已经耗损太多。”

巫珩说到这里，苏白也再次环顾四周，周围那些依旧活著但身体已经枯槁衰败的乘客，的確是气血耗尽的样子。

“就算到了终点站，耗尽气血的乘客也不可能下车。”听到巫珩的解释之后，苏白脑海中的线索拼图立刻变得完整起来。

一开始苏白上车听到封言他们介绍这辆车必须满座才能有机会下车的时候，只觉得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甚至觉得就算公交车真的满座，公交车也不会那么轻易打开后车门。苏白甚至想过那几条广播中可能还隱藏著一些未被发现的谎言和骗局。

但苏白可能想多了。

既然这辆公交车一直在吸食著人类乘客的气血，那么这辆车可能真的无所谓在满座以及到达终点站的时候打开车门，毕竟从第一个乘客到最后一个乘客上车，其间数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里，这辆车一直在持续不断地夺走乘客的气血。

这会儿坐在车上的一些老乘客，对於这辆666路公交车来说简直就像是被嚼干了的甘蔗，再没有存在的价值。

所以下一次停车的时候，后车门一定会打开，封言他们这一批乘客也许能活著离开666路公交车，一些气血衰败但还能够抓著扶手走下车的老乘客就算后半生只能在医院度过也算是捡回半条命，而那些气血彻底衰竭与公交车同化的乘客早已没了下车的力气，只会彻底成为666路公交车的一部分，如同驾驶座上的司机一样，乾枯风化，直至完全消失。

666路公交车的目的是得到人类的气血，它不可能会因为这么一趟车的乘客而满足，也不会因为有乘客活著离开而感到可惜，所以自然不会在下车的规则中隱藏什么骗局和陷阱。

苏白將自己的推断告知巫珩，然后思忖著继续“说”道：“虽然如此，但这辆车上气血充沛的乘客还有很多。”

他的目光看向后排的健身壮汉和那几位鲜嫩可口的大学生。

“下一站……可能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到。”苏白虽然猜测下车的规则並没有陷阱，但到站的时间也完全由这辆公交车来把控，可以说下一秒，也可能是下一个月，足够让这辆车將封言他们的气血同样蚕食乾净。

“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巫珩似乎知道苏白想要做什么，脸上露出笑意，“这辆车沾染的红月力量有限，却储存了一份庞大的气血，那可能是我们用得著的东西。”

这算是……黑吃黑吗？

有巫珩在身旁，苏白整个人都彻底放鬆了下来。

“苏先生，下一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不如……介绍一下您的这位朋友？”

既然知道公交车並没有真正到站，封言就算著急也没有任何用处。於是封言的注意力又转向了刚才掉了脑袋的巫珩，似乎这位“新乘客”的来歷和666路公交车一样神秘。

“这位是巫珩，巫先生。”苏白也顺势介绍，“他……也是一位特殊能力者，只不过他的能力有些特別，大家刚才应该都见识过了。”

苏白的笑容如玉如水，一眼看去就是四个字“童叟无欺”，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拥有“掉脑袋”的特殊能力，毕竟封言之前也说过特殊能力者的能力千奇百怪。

“这个能力……还挺特別的。”就连封言都信了大半。

毕竟苏白认识秦戈，而巫珩又是苏白的“友人”，除了特殊能力者这个身份之外，也没有什么能够解释巫珩上车时那让人觉得惊心动魄的画面了。

“原来如此，原来是特殊能力啊！”封言点了点头，已经完全信了。

“想要下车的话，现在有两个办法。”面对陌生人，巫珩直接面无表情地说道，“一个是等这辆车到站。”

车上的乘客都屏住气等待巫珩继续说下去。

“至於另一个办法……”巫珩转头看向苏白，与他对视了一眼。

苏白也早已有所推断，点了点头对封言他们说道：“另一个办法就是，你们得先离开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