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一直都知道,怨鬼以及更上一层的厉鬼心里充满了怨恨,这是它们与恶鬼之间最大的区別。
恶鬼的脑子里只有狩猎捕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美味的食物和更有趣的过程。但即使是最可怕最没有理智的厉鬼,它们的心中也依旧对那么至少一件事情存在著执念和恨意。
它们会因为执念和怨念陷入疯狂,会因为这份执念被触动而突然清醒,也会因为这份执念被质疑而感到愤怒。
强大的执念会成为厉鬼的力量,也会成为厉鬼的软肋,这可能就是厉鬼和恶鬼最大的区別。
之前闻雯质疑了鬼夫人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此刻的鬼夫人看起来虽然愤怒,却似乎更希望闻雯他们这些“外来者”能够理解並认同她的执念。
“喵。”
当天上的红月再一次被幻象遮蔽,之前鬼夫人力量暴动时被击退的小黑猫和猫灵们也回到了苏白手腕上,小猫的声音里还带著些委屈,显然並不喜欢被奇怪的诡异戴在手腕上的感觉。
苏白也只能先轻抚著安慰变回平安绳的小猫开心,毕竟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这时候新人们都被苏白“藏”在了后方,所以他放心地將喜帕扯起了一些,看见整个废墟一般的后院重新被幻象笼罩,看见池塘和草地也再次出现在后院中。
和之前不同的是,后院的亭子里有一个人影被五大绑著倒在石凳旁,似乎是失去了意识。那是一个对苏白而言完全陌生的人,但对方身上华贵的衣服,六十岁左右苍老的外表,还有那看起来尖嘴猴腮透著股奸邪气质的面容倒是和苏白想像中的王老爷很相像。
“王老爷,您醒了吧?”
隨著声音响起,一个没有被烂泥覆盖的赵管家出现在倒地的王老爷身边,他的神情看起来既紧张又兴奋。
因为那个被污泥侵蚀的赵管家还在旁边像傻子一样拖著污泥转来转去,所以出现在亭子那里的赵管家和王老爷应该都是鬼夫人创造的幻象。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在那碗肉汤里放了什么?”倒在地上的王老爷的確醒了过来,一边试图挣脱著身上的束缚,一边发出愤怒的声音,“你是我请回来的管家,我甚至付了比城里管家更高的价钱!”
“可惜那还不是我想要的价钱。”赵管家在旁边蹲下身,“老爷,你真以为去另一座城镇僱人,就不会有人知道你的那些破事儿了?”
“你……”
“对,我知道你干了什么,也知道你藏了什么。”老管家的语气渐渐变得兴奋,“我要的不多,只要老爷告诉我那些你杀了妻子也要得到的財產被藏在了哪里,我保证只拿走其中很少的一部分,而且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老爷您的面前。”
“呸!”被五大绑的王老爷显然並不喜欢赵管家的提议。
“老爷,你应该知道你妻子的娘家人还在发了疯一样找你,恨不得要把你大卸八块。”赵管家手中却仿佛握著王老爷的把柄,“如果让他们知道你的下落,那可就什么都不会留下了。”
“你……”
赵管家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前院却传来了猛烈地敲门声。
“人呢!我们把新娘子送来了,快出来迎接!”
“要迎接也是迎接我们村的新娘子!”
“还不开门!”
前院的敲门声愈演愈烈,甚至已经传来了许多人撞击大门的声音,让原本还想要继续说的赵管家慌张了起来。眼看著外面那些粗鄙的村民可能会在爭执中真地撞开门衝进来,赵管家只能抓起石桌上的肉汤给王老爷又灌了几口,然后往那位老爷嘴里塞了一块布,用尽力气將挣扎的王老爷塞进了外面看不见的地方。
“王老爷,如果您够聪明的话就不要乱动,否则我就把你的事儿告诉那些村民。”被打扰的赵管家愤恨地说道,“您应该知道那些暴民会做出什么事儿。”
“唔……”王老爷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多了丝颤抖。
眼前的幻境如同池塘水面的涟漪,一阵恍惚之后,苏白只看见赵管家领了三位新娘进入后院,並將三位新娘安排在了不同的院子里。
在赵管家安顿三位新娘的时候,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看向亭子。
等后院里终於只剩下赵管家一个人后,那位老人才匆忙回到亭子,想要继续刚才做的事情。
但是……
“人呢?人怎么不见了?”
“该死!”
原本五大绑被赵管家留在亭子里,还又一次喝下掺了药肉汤的那位王老爷似乎失踪不见了!
“不行,不能慌。”赵管家一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边又念叨著安慰自己,“那些钱一定还在宅子里,一定还在,一定能找到,一定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