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结案!
“你叫他什么?”
“杨晖!?”
“他是杨晖!?”
刘树义对凶手的称呼,宛若惊雷一般,在众人耳畔轰然炸响,他们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又瘦衣物又破旧的凶手,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
杨晖不是坠落悬崖死了吗?
凶手怎么会是他?
李新春只觉得这一刻,大脑宛若浆糊一般,明明已经到了案子的最后了,反倒越来越迷糊了。
他忍不住道:“刘郎中,这是怎么回事?凶手怎么会是杨晖?他当年没有死?”
众人也都紧紧盯着刘树义,哪怕是挟持邓昊的凶手,双眼也死死地看着刘树义,似乎也想知道刘树义是怎么知晓他的身份的。
刘树义没有卖关子,道:“我是从三个方面,猜出他身份的。”
“第一,我们从当年与杨晖一起行商的护卫那里得知,杨晖那次出发行商,并非有人催促他,也不是有大生意非去不可,而是他主动要去开拓商路……换句话说,他的出行,是他自己的决定,没有任何人影响他。”
“可这就奇怪了,他接连遭遇变故,内心没有崩溃已经属实难得,怎么还有心情去开拓什么商路?”
“再结合他在出行途中意外坠崖,而坠崖时,没有任何人目击,众人所看到的,也就是一道穿着杨晖衣服的身影坠落……”
“这就让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目光扫过李新春等人,道:“杨晖的死,会不会不是意外,而是他故意为之的一场骗局。”
“骗局?”
李新春皱眉:“可魏淼与郎中的死,也和杨晖一样啊,为什么你不怀疑是杨万里动的手?”
“不一样的。”
刘树义说道:“魏淼也罢,郎中也罢,他们的行踪是可以提前知晓的,因此提前做出准备,便可避开其他人去做那害人之事。”
“可杨晖不同……首先行商的路线是杨晖决定的,在他出发之前,杨万里根本无法知晓他要去哪。”
“其次就算知道杨晖的目的地,可此去剑南道山高路远,道路上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杨晖什么时候会休息,什么时候会落单,根本就没有办法提前知晓。”
“这种情况下,除非杨万里把内应安插在商队里,可护卫秦六也说了,杨晖发生意外时,商队的其他人都在原地休整,根本没有人跟着杨晖一同离去,而且杨晖也是主动独自一人离开的,并没有谁给他建议……”
“因此种种,杨晖的所谓意外,便与魏淼和郎中完全不同了。”
李新春恍然点头:“原来如此。”
刘树义颔首,继续道:“第二,则是魏淼坟墓被挖开的时间。”
“魏淼坟墓?”李新春眸光闪烁,明白刘树义的意思:“很早?”
“是!”刘树义道:“杨晖坠崖身亡后不久,魏淼的坟墓就被人给挖开了。”
“我们可以想一想,与杨温婉得是怎样关系的人,才能在杨温婉消失两个月,殉葬的风言风语刚刚传出时,就迫不及待去挖开魏淼的坟,来验证此事?”
“普通亲属?还是连我们都查不到的至交好友?”
“这……”李新春皱了下眉,想了想,道:“普通亲属不可能这样做,连我们都查不到的至交好友,估摸着也未必存在……”
刘树义点头:“没错,能这样做的只有两种人,要么与杨温婉情投意合,许下生同床死同衾誓言的人……但杨温婉与魏淼感情甚笃,哪怕魏淼死后,还留着魏淼的香囊,可以看出她并没有其他情投意合之人。”
“所以,只剩下最后一种人……”
刘树义视线移向凶手,道:“至亲!”
“至亲?对!只有至亲,才能做出挖坟验证的疯狂之事,也才会如此迫不及待,一刻钟都不愿多等。”李新春连连点头。
“想想杨晖在巴州发生意外的时间,再计算一下从巴州返回长安的时间……”刘树义道:“我们便会发现,魏淼坟墓被挖开的时间,与这个时间基本一致!”
“嘶……”李新春不由倒吸一口气,若之前刘树义还是推理,那时间的问题,就是侧面的验证了。
而刘树义所说的这些,他其实也都知晓,甚至他是先来查案的,比刘树义知道的更早。
可是自己却压根没有将它们放到一起比较,根本就没有想过它们之间还存在这样的关系……
李新春不由摇头感慨,他算是明白自己与刘树义之间的差距在什么地方了。
思维!
同样的线索,同样的信息,自己的思维,让他面对这些线索信息时,就如同瞎子面对金山一样,刘树义呢?那是这世上最会赚钱的人,坐拥金山……结果如何,自然不言而喻。
“至于第三……”
刘树义没有耽搁,继续道:“则是凶手对杨万里的报复行为。”
“凶手不仅在杨万里活着的时候对他进行切割,折磨他,死后更是绘制出邪魔之眼的邪门仪式,要将杨万里永远的镇压在地狱,让他死了也不得安生。”
“如果凶手只是杨晖一家的亲人或者朋友,我想他最多杀了杨万里,也就算报了仇,何必死后还要对杨万里如此残忍?”
“不是对杨万里有着刻骨恨意,不是恨不得对杨万里抽筋拔髓的仇人,不可能做出这等极端之事。”
“而我之前已经怀疑过凶手就是杨晖,所以这三方面综合起来,便基本上能确定凶手的身份了。”
听完了刘树义的整个推理过程,众人都心服口服的点头。
这三方面随便拿出一个,都足以让他们明确凶手的身份,而刘树义,足足拿出了三个……
如此有理有据的推理,即便凶手说自己不是杨晖,他们也不会信。
李新春感慨道:“与刘郎中一起查案,刘郎中真是时时刻刻都会给人惊喜……”
“不过……”
李新春看向仍旧死死握着匕首,没有因刘树义的话而有丝毫反应的凶手,面露疑惑:“杨晖为什么要自己制造意外身死的假象?他这样做目的何在?”
顾闻等人也都重重点头,他们同样好奇的不行。
刘树义漆黑的眼眸与杨晖的双眼四目相对,看着杨晖眼中那悲凉痛苦的神情,他说道:“他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杨晖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必然有超越普通人的敏锐与思维,其他人可能认为他们家发生的事,是运气不好,或者风水不好,可杨晖未必会这样认为。”
“所以,他可能会察觉到,有一双无形的手,如同玩弄蝼蚁一般,在主导他们一家的死活。”
“如果他继续以杨晖的身份苟活,很可能下一个死去的,就是他自己……所以,他做出了假死脱身的计划。”
“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杨晖’这个身份尸骨无存,然后他再以其他身份回到长安,秘密调查杨家发生的这一系列诡异之事的缘由,从而揪出幕后之人,为亲人报仇雪恨!”
李新春觉得刘树义的推测很有道理,他向杨晖问道:“是这样吗?这个问题你总该能回答我们吧?”
众人都下意识看向邓昊身后的杨晖,而这时他们发现,杨晖握着匕首的手在隐隐发抖,似乎刘树义与李新春的这席话,勾动了他内心深处最痛苦的伤痕。
杨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重新睁开双眼。
他蕴含着痛苦,又似乎马上就能解脱的眸子,看向刘树义,终于开口:“你是我见过查案最厉害的人,如果十年前我能遇到你,如果十年前是你来调查我儿女失踪之事,或许还能来得及救他们,他们或许还不会死……”
“我们,或许还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才出现!?”
杨晖情绪很是激动,手上的匕首也随之刺进了邓昊的皮肤之中,霎时间血滴滴落。
邓昊腿都软了:“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闭嘴!”
杨晖突然大喝:“再说一个字,我现在就宰了你!”
邓昊连忙紧紧地把嘴闭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也在想,为何十年前我没有遇到你……只是这世上的时光,无法倒流。”刘树叹息道。
“是啊,时间无法倒流……我的妻子,我的儿女,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杨晖泪水顺着削瘦的脸颊滚滚滑落,他没有嚎啕大哭,这十年来他日日夜夜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到如今,已经不需要崩溃大哭来发泄情绪了。
他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眼泪流干,同时声音沙哑道:“不过你还是有一处,推断错了。”
“哦?”刘树义问道:“哪一处?”
杨晖看着年轻充满生机的刘树义,如果自己儿子还活着,也应该与现在的刘树义一般大。
他说道:“你说我察觉到了有人在玩弄我们……”
“这一点,你说错了,我当时接连遭受打击,数个日夜都没有合一次眼,大脑完全是混沌一片,哪能去冷静分析我家的遭遇,是因为什么?”
李新春不解了:“既然你无法冷静分析,那你又为何要假死脱身?”
杨晖道:“我的确无法冷静分析,但我在为娘子整理遗物时,我看到了娘子所写的诀别信……”
“诀别信?”刘树义和李新春都有些意外,这是他们所不曾知晓的信息。
那封诀别信对杨晖而言,明显是不能承受之痛,哪怕已经过去十年,可只是回忆些许,他就痛的全身发抖。
他说道:“娘子将诀别信藏在了衣柜的最下面,若不是我为她整理遗物,根本不可能发现……”
“而信上,她说……”
杨晖牙齿紧紧咬着:“她说,有人给了她一封信,信上告诉她我的儿女在他手上,他与我杨家有仇,若想让他放了我的儿女,就得需要杨家其他人的命来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