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d155.超导

距离魔蝎锻造的第一次三方会谈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为了找出妥当的锻造方式，伯爵这数日来都没有出过书房，此刻也正埋首在一堆工程学图纸的海洋之中，但女僕长的紧急匯报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黑髮的边境伯抬起头来，酒色的红瞳微微睁大，眉宇间的疲惫都被诧异所衝散：“这—.”

他没有多此一举地確认情报的真偽，作为女僕之中最为优秀的女僕，自己眼前这位常常掛著温和笑容的从者，是不会出现口误这种低级错误的。

然而这个消息的內容却让伯爵心头震动，他不由得伸手扶额，语气中透出难掩的惊讶：

“那个圣女人失踪了—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伯爵往后靠在椅背上，喃喃自语，表情不敢置信。

“是的。”女僕长微微頷首，目光沉静却透出几分凝重，“我也是在调查空路被魔云暗流阻断的原因时，才得知这一情况的。恐怕圣女大人已经失踪了有一段时间了。儘管教会尽力压制消息的传播，但纸终究包不住。”

在伯爵忙於诸如装备设计、城防工程等学术问题，无暇顾及其他工作时，作为优秀的女僕，女僕长早已习惯帮他分担政务，处理那些可以接手的事务。

最近，隨著勇者从诅咒神殿归来，王国的空路动向就逐渐成为她密切关注的重点。

边境的圣少女即將前往王都，並且她还很可能会和边境伯的女儿一同就学，这一重要行程使得边境对通往王都的空路状况格外上心。

正是在调查空路恢復畅通的进展时，她捕捉到这条秘而不宣、近似於谣言的情报，才隱隱察觉到了教会內部暗流涌动的巨大波澜。

人类的最强之一，当代圣女在出发处理魔云暗流后，於污染空域內神秘失踪，至今音讯全无。

而与此同时，那片魔云暗流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扩散到了更广的区域。

或许，圣女已经陨落在那片迷雾般的魔云中、抑或，她才是製造这场魔云的罪魁祸首...

关於魔云的传闻愈发离奇，逐渐染上了失真的夸张色彩甚至有人言之凿凿，称有古代的超级大魔吃掉了圣女，將在魔云中重生。

各式各样的谣言在情报商手里越传越离谱，但在教会的高压处理下，暂时还没有在民间大范围流传。

对远离王都的边境而言，无论是空路的异变，抑或是王国中心的政治斗爭，都稍显遥远而模糊，更何况边境本身也有著许多危机要处理。

正因如此，若非女僕长有著敏锐的洞察力，伯爵恐怕现在还对这巨大的变化一无所知。

而在得知这一情报后的短短时间里，伯爵就想通了许多事情。

他眉头微皱，仿佛在脑海中勾勒著更大的图景。

回忆起那位巡游主教低声告诉自己的预言，还有边境教会最近有些反常的沉寂，伯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圣女失踪了，难怪——”

组织越是庞大，內部就越是盘根错节，难以维持万眾一心的局面。作为掌管边境的领主，伯爵对此再清楚不过了。

而对於倡导思想自由，內部派系眾多的教会而言，这个情况尤为严重，因此，才需要一面绝对无可置疑的旗帜，將教会凝聚为一体一这正是圣女的意义所在。

教皇和枢机团掌控著教会的整体架构，確保其秩序的运行，而圣女则决定这一秩序所指的方向。

哪怕內部派系林立，其他方面的分歧再严重，只要是圣女的旨意，就无人敢违逆。每一代圣女的思想与意志，都必然会得到贯彻，甚至直接影响王国的走向。

所以，教会中既有继承前任意志、缄默不语的圣女，也有大刀阔斧、锐意革新的圣女。

但无论其选择如何，圣女的存在始终是教会最为重要的根基。

而当代圣女不仅地位崇高，更拥有让人类各方都难以忽视的威慑力。

她不仅是教会稳定的象徵一还是人类最强大的象徵之一，是信仰与力量的化身。

但如今，这位圣女离奇失踪了，可想而知这会引发何等混乱。

不过，对於那些有心之人而言，这一变故却是一个难得的契机。

失去了旗帜的指引，教会上层势必会陷入一场难以调和的衝突中，或许教皇与枢机团能够暂时镇压住骚动，但派系之间的纷爭早晚会掀起滔天巨浪。

而女僕长所捕捉到的情报，恐怕就是这一內部斗爭激化的前兆。

“看来教会的派系斗爭是要浮出水面了。”伯爵沉吟道，眼中闪烁著思索的光芒，“有派系不愿承认圣女之前做下的预言，亦或是自认为找到了更符合预言的对象——又或者，他们已经找到了让人符合』预言的方法？”

“教会內部的派系眾多，可能性恐怕不止一种。”

女僕长低声回应。

“是啊——”

伯爵轻轻敲著桌面，陷入沉思。

圣女的位置意味著极其庞大的权力与利益，尤其是教会內部理念之爭盛行，就算在斗爭中捞不到任何油水，也会有人拼了命地扶持同一派系的候选人。

正常的情况下，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所有人都会恪守现状，可如今当代圣女失踪，难免就会有人升起其他心思。

除非她能在短时间內毫髮无损地归来，否则一旦她身亡或重伤，下任圣女的上任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样一来，一个身份模糊、想法不明、甚至不是教会內廷人员的“预言圣女』，恐怕会成为多数人都不欢迎的对象。

预言终究只是预言，就算是圣女的预言，也总有无数种方法能让它化为乌有。

毕竞圣女本人又无法反对，不是吗。

伯爵摇头失笑。

“不过，对於勇者而言，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预言没有公布出去的话，起码她的存在还不至於引人瞩目。

“虽然她现在的实力不弱，但教会的內廷並不是什么过家家的地方，对那孩子来说还是太早了。”

他陷入短暂的沉默，目光不自觉地越过窗外，看向遥远的天际线，仿佛能看到那片隱於高空中的魔云暗流，表情多了几分忧虑：

“但是，连当代圣女都消失在里面了吗—·魔云暗流，希望王国中央和教会能够想出对策不要变得无法收拾就好了。“

他毕竞只是一个边睡之地的伯爵，无论是圣女的失踪还是魔云的异变，虽然影响不到他，但他既无权限、也无能力去干涉处理。

哪怕听到这种令人不安的消息，也只能感嘆一句鞭长莫及。

伯爵略一沉吟，转向女僕长，“隨时留意这方面的情报，尤其是魔云的扩散方向，我可不希望勇者刚替我们挡下了高原的大魔，回头却要面对从国內捲来的灾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