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连长,我没事。“
夏蒙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任务就是任务。“
但他心里清楚,这不是普通的任务。
这是雷军长对他的惩罚,也是对所有试图利用特权的人的警告。
而他,夏蒙生,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回到帐篷,夏蒙生坐在行军床上,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著。
他想起新婚妻子苏玉珍,想起父母,想起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眼眶不禁湿润了。
“指导员......“
一个年轻的小战士怯生生地站在帐篷门口。
“我......我替您去吧。“
夏蒙生抬头,认出这是连里年纪最小的战士小王,才十八岁。
他摇摇头,勉强笑了笑。
“说什么傻话,这是我的任务。“
“可是......“
小王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那碉堡......“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夏蒙生站起身,揉了揉小王的脑袋。
“去准备吧,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等小王离开后,夏蒙生终於忍不住,一拳砸在帐篷的支柱上。
他不怪雷军长,甚至不怪母亲。
他只怪自己,为什么要是夏卫国的儿子?
为什么要有这样的特权背景?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军人,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了。
夜幕降临,营地渐渐安静下来。
夏蒙生躺在行军床上,却毫无睡意。
他拿出隨身携带的照片。
那是他和苏玉珍的结婚照。
照片上的妻子笑靨如,美丽动人。
他轻轻抚摸著照片,仿佛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玉珍......“
他轻声呼唤,眼泪终於夺眶而出。
“如果我回不去了,你要好好的......“
帐篷外,月光如水,洒在这片即將爆发激战的土地上。
明天这个时候,他可能已经......
夏蒙生不敢再想下去。
他擦乾眼泪,把照片小心地放回贴身口袋,然后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无论如何,他需要休息,为明天的任务保存体力。
。。。
时间来到。
凌晨三点,边境的群山还笼罩在浓重的黑暗中。
夏蒙生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帐篷里最后一次检查装备。
他的手指在炸药包上轻轻摩挲,感受著帆布下tnt的坚硬触感。
帐篷外,偶尔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远处不知名鸟类的啼叫。
“指导员,该出发了。“
连长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低沉而克制。
夏蒙生深吸一口气,將炸药包小心地背在身后,掀开帐篷帘子走了出去。
营地已经忙碌起来,士兵们沉默地做著战前准备。
没有人说话,只有金属碰撞和靴子踏在泥土上的声响。
夏蒙生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庞,他们中最大的不过二十五岁,最小的才十八岁。
“爆破小组集合!“
夏蒙生命令道,声音比他想像的要平稳。
五个身影迅速在他面前列队。
小王站在最边上,瘦小的身躯在宽大的军装里显得格外单薄。
夏蒙生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同志们。“
夏蒙生压低声音。
“今天的任务很危险,但我们必须完成。敌人的碉堡控制著整片山谷,不拿下它,后续部队將付出更大代价。“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与每个人对视。
“记住,如果我倒下,二號接替;二號倒下,三號接替。无论如何,炸药必须送到碉堡下。“
队员们默默点头,脸上是年轻人特有的那种既恐惧又兴奋的表情。
只有小王的眼神中闪烁著不安,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咽了口唾沫。
“出发!“
夏蒙生率先迈步,带领小组悄无声息地离开营地,向敌人的方向潜行。
黎明的微光刚刚开始染白东方的天际,为他们提供了些许视野。
他们沿著一条乾涸的河床前进,这是侦察兵標记出的最隱蔽路线。
夏蒙生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耳朵捕捉著任何可疑的声音。
身后,他能听到队员们沉重的呼吸声。
第一道曙光穿透云层时,他们看到了目標。
一座混凝土结构的碉堡,像一头怪兽般蹲伏在山脊上。
黑洞洞的射击孔正对著他们可能接近的每一条路径。
“停。“
夏蒙生举起拳头,小组立刻蹲下隱蔽。
他取出望远镜,仔细观察碉堡周围的情况。
“两个机枪位,可能还有狙击手。“
他低声说。
“我们从左侧那片灌木丛接近,利用地形掩护。“
小组继续前进,距离碉堡还有三百米。
夏蒙生的心跳开始加速,手心渗出汗水。
他强迫自己深呼吸,保持冷静。
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寂静。
“隱蔽!“
夏蒙生大喊,几乎同时,机枪的咆哮声响起,子弹如雨点般倾泻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
“我们被发现了!“
二號队员喊道,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分散前进!按计划行动!“
夏蒙生命令道,同时向前衝去。
子弹在他脚边激起一串尘土,他扑进一个浅坑,喘著粗气。
小王跟在他身后,脸色惨白。
“指导员,我、我害怕...“
夏蒙生抓住他的肩膀。
“听著,害怕是正常的。但记住,你是军人!现在,跟我来!“
他们匍匐前进,子弹在头顶呼啸而过。
三號和四號队员从另一侧试图接近,却被一阵密集的火力压制在一块巨石后无法动弹。
“掩护我们!“
夏蒙生对五號队员喊道,后者立刻架起机枪向碉堡射击,吸引火力。
夏蒙生和小王抓住机会向前衝刺了五十米,然后再次臥倒。
五號的机枪突然哑火。
夏蒙生回头看去,只见五號仰面倒下,胸口一片血红。
“不!“
小王发出一声呜咽。
“別停下!继续前进!“
夏蒙生咬牙命令道,强迫自己不去看倒下的战友。
他们又前进了几十米,距离碉堡只有一百五十米了。
突然,一声狙击枪的脆响,三號队员的头猛地向后一仰,然后无声地倒下。
“该死!“
夏蒙生狠狠捶地。
四號队员试图移动位置,却被机枪火力封锁,一发子弹击中他的大腿,鲜血立刻浸透了裤子。
“指导员!我动不了了!“
四號痛苦地喊道。
夏蒙生的大脑飞速运转
。现在只剩下他和小王了,而距离碉堡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小王,你留在这里掩护我。“
他命令道。
“我衝过去。“
“不!太危险了!“
小王抓住他的手臂。
“我去!我跑得快!“
夏蒙生看著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男孩,心中一阵绞痛。
“这是我的任务,我的责任。“
“但您是指导员!连队需要您!“
小王的眼中突然闪现出决绝的光芒。
“让我去吧!“
不等夏蒙生回应,小王一把抢过他背上的炸药包,猛地冲了出去。
“小王!回来!“
夏蒙生大喊,但已经晚了。
小王瘦小的身影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奇蹟般地避开了第一轮射击。
夏蒙生立刻架起枪,向碉堡射击孔连续开火,试图掩护他。
“快跑!快!“
夏蒙生声嘶力竭地喊道。
小王已经衝到了距离碉堡不足五十米的地方。
夏蒙生几乎能看到希望。
突然,一发子弹击中小王的肩膀,他踉蹌了一下,但没有停下。
“加油!就差一点了!“
夏蒙生继续射击,心跳如鼓。
就在小王距离碉堡三十米时,一发狙击子弹精准地击中了他的胸口。
小王的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被衝击力带得转了个圈,然后重重倒下。
“不!!!“
夏蒙生的吼声撕心裂肺。
他眼睁睁地看著小王挣扎著向前爬行,身后拖出一道血痕。炸药包仍然被他紧紧抱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