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道飞檐,每一块金砖,都透著皇权的至高无上,连空气中都瀰漫著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息。
他想起朱元璋从乞巧到帝王的传奇一生,想起史书中记载的他的多疑与狠戾。
一会几儿见到那位洪武大帝,该如何自处?
“马先生莫紧张。”郑春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陛下今日高兴,特意吩咐咱家好生伺候。
你就当是来走亲戚,放宽心便是。那是奉天殿,平日里陛下在此批阅奏摺。再往前过了太液池,就是坤寧宫了。”
太液池的湖面结著薄冰,岸边的汉白玉栏杆上雕著精美的龙凤纹饰。
马车沿著湖边的石子路行驶,朱英忽然指著远处一座九曲桥:“马叔!你看那桥!跟皇后娘娘说的一样!”
马天顺著他的手指望去,只见桥身豌,如同一条玉带横亘在碧波之上,桥畔的假山堆叠得错落有致,上面还残留著昨夜的薄霜。
郑春笑著点头:“朱小先生好眼力,那是九曲桥,走过去能沾些福气呢。再过片刻就到坤寧宫了,咱家再叮嘱几句:见到陛下和娘娘,先按常礼跪拜;说话时要称呼“陛下』『娘娘”;若是陛下问话,要先拱手,再回话,声音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大——.”
马天深吸一口气:“多谢郑公公提点,我记下了。”
马车在一座宫门前缓缓停下,门前的铜鹤香炉正冒著青烟。
眼前就是坤寧宫了。
马天带著朱英下了马车,走进大殿。
抬眼看到马皇后坐在凤座上,下方站著的是朱標,朱,朱和朱棣。
“拜见皇后娘娘!”马天拽著朱英深深行礼。
余光警见凤座上的马皇后,褪去昨日的亲和,一袭明黄翟衣衬得她眉目威严。
“快,不必多礼!”马皇后抬手,“今日是家人见面,一切虚礼都免了。”
马天正要转身向阶下的太子和亲王们行礼。
朱標抢先带著秦王朱、晋王朱和燕王朱棣同时躬身:“拜见舅舅!”
马天愣了愣。
作为穿越者,他在史书上见过这些名字。
朱標是仁厚却早逝的太子,朱骄奢暴戾,朱勇猛,而朱棣?
眼前这个穿著亲王服饰的青年,日后会发动靖难之役,成为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永乐大帝。
“你是长辈,当得起他们行礼。”马皇后走到他身边。
马天抬手示意眾人起身,从这一刻开始,他不再是济世救人的郎中,而是大明皇室血脉相连的外戚,是太子和亲王们的亲舅舅。
“舅舅?”朱棣直起身,目光如鹰,“你真是我们舅舅?不是假冒的吧?”
朱標慌忙扯了扯朱棣的衣袖,朱和朱櫚面面相。
马皇后柳眉倒竖:“老四,不得无礼!”
马天却笑了。
他望著朱棣眼底翻涌的警惕与怀疑,想起电视剧中那句“燕地苦寒,燕王性刚毅,有反骨”。
他迎著朱棣的目光,语气似调侃又暗藏锋芒:“老四,你有反骨啊。”
这一刻,气氛稍显尷尬。
朱棣纹丝不动,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凌厉。
马皇后见四个儿子仍散站著,凤眼微嗔:“標儿、老二、老三、老四,都给我挺直腰板站好了!”
朱標立刻上前半步站定,秦王朱楼下意识地挺了挺壮硕的胸膛,晋王朱垂眸敛去面上沉肃,
唯有朱棣眉峰微挑,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马天,却也依言併拢了靴尖。
马皇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住马天的手腕,將他往身前带了半尺,透著亲昵。
“弟弟。”她声线放软,脸上全是笑意,“你是他们嫡亲的舅舅,往后见了面不必拘谨。若瞧著他们有行差踏错的地方,该骂就骂,该打就打,千万別念著他们的亲王身份手软!”
马天只觉手腕被她握得温热。
史书里记载马皇后的贤德,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传奇女子当作亲弟弟护在身后。
以后能打太子?那还是算了,朱標最受朱元璋疼爱。
打亲王?手痒痒的时候,或许能试试。
他强压下上扬的嘴角,摆手:“娘娘折煞我了!他们都是龙子凤孙,如今又这般年纪,哪能说打就打?”
“哎!怎么不能打?”马皇后鬆开他的手,“你是长辈,舅舅教训外甥天经地义!想当年咱们老爹在世时,我若犯了错,他抄起扫帚疙瘩就往我屁股上招呼。如今你替老爹管教他们,便是打他们二十板子,你姐夫也得夸你管得好!”
“母后!”朱棣终於忍不住低声嘟,“儿臣如今掌管北平三卫,魔下数万將士,不是小孩子了。”
“就因为你是统兵的亲王,才更要有人敢管!”马皇后凤目圆睁,“寻常臣子见了你们唯唯诺诺,谁敢说句重话?可你舅舅不同。”
朱標望著母亲看向马天的眼神,那是连对自己都未曾有过的殷切。
这不仅是多了个舅舅,更是母亲终於寻回了失落多年的血亲。
“母后说的是。”朱標拱手,“我等日后若有不当之处,还请舅舅多加提点。”
朱楼与朱对视一眼,也跟著躬身应和。
唯有朱棣依旧梗著脖子,却被马皇后一个眼风硬生生逼了回去。
马天看著眼前四个龙章凤姿的外甥,尤其是朱棣那双藏著锋芒的眼睛,忽然觉得这“舅舅”的身份,有点意思。
他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拍了拍朱棣的肩膀:“老四啊,你母后说了,舅舅打外甥天经地义。
不过你舅舅我是读书人,讲究“因材施教”,谁当逆子,我揍谁。”
马皇后听了,满意的笑,拽住他的袖子往暖阁引:“好了好了,管教的事日后再说。你瞧你这衣裳料子太薄,我早让尚宫局备了新袍子,快去换上。你们几个都给我记好了,往后见了舅舅须得恭恭敬敬,若让我听见你们摆亲王架子,仔细你们的皮!”
马天看著马皇后,心中暗爽,
这就是他以后最大的依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