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朱棣:父皇,朱英不是皇长孙
东宫,一片秋色。
“两脚与肩同宽!”
朱棣正在教朱允熥站桩。
小朱允没站一会儿,扑通倒在叶堆里,藕节似的小腿发抖。
“四叔,疼。”奶音裹著泪,他偷瞄著亭中吕氏的身影,像溺水者抓住浮木。
“自己爬起来!”朱棣声音严厉。
朱允熥跌跌撞撞爬起来,继续站,没一会儿,又跌倒。
朱棣上期拎起孩子的后领:“你祖父在这个年纪,已经在给財主放牛了,疼?漠北的雪埋人时,连喊疼的工夫都没有。”
孩子被嚇得缩成一团,终於摇摇晃晃摆出个歪斜的桩步。
朱棣的影子完全笼罩了颤抖的小人儿:“站稳了,你大哥像你这般大,能举著这柄剑站满时辰他眉头紧皱。
因为他发现朱允太弱了,不只是身体弱,连性子都弱。
不像是个朱家人!
雄英这般大的时候,野的很,会偷偷去演武场骑马。
哪像他这般哭哭蹄啼?
“別动!”他声音更冷。
凉亭中。
朱標正在疾书《大明广济医署》相关內容。
吕氏站在一旁,手压住宣纸边缘,目光却落在远处那个摇摇欲坠的小身影上。
“殿下,允熥的膝盖在打颤。”吕氏满脸担忧,“他还小啊。”
朱標头也不抬:“就让四弟练练他,你啊,平时就是太宠著他了。”
“常姐姐临终前,抓住我的手,让我照顾好允。”吕氏轻嘆,“允没了娘亲,我不宠著他,谁宠?”
朱標一顿。
自从带著允,妻子常穿方便抱孩子的窄袖儒裙,袖口还沾著朱允熥早晨打翻的蜂蜜渍。
“这些年难为你了。”他轻嘆一声。
吕氏抿了抿红唇,摇头:“臣妾把允熥当自己儿子。”
“哎,若是没有你,允熥就可怜了。”朱標道。
吕氏从袖中抖出个布偶,填充的决明子沙沙作响:“这孩子夜里惊醒,非要抱著这个才肯睡。
布偶后颈处磨损的针脚,暴露了它被反覆修补的痕跡。
“上月他发热说胡话。”吕氏眼中泪浮动,“哭著喊娘亲,臣妾就穿著常姐姐的旧衣抱了他整夜。”
远处传来朱允熥的抽泣声,她满脸担忧:“殿下,让允歇会儿吧。”
朱標抬头看去,朱棣正用剑鞘纠正朱允熥塌陷的腰背。
“老四,过来帮孤看看这条例。”朱標揉著太阳穴喊一声。
朱棣应了一声,对朱允道:“歇会儿,待会继续。”
秋风卷著枯叶掠过,朱允熥趁机瘫坐在树叶堆里,像只偷懒的猫儿蜷起发颤的小腿。
朱棣转身,看见吕氏提著裙摆奔来。
朱允伸出沾著泥渍的手,带著哭腔:“母妃!”
吕氏將孩子抱起,朱允熥的脸蛋埋进她的衣襟。
这个动作让朱棣瞳深深皱眉以前的雄英只会抓著叔叔们的鎧甲攀爬。
“儿,我们去吃茯苓糕好不好?”吕氏伸手拂过孩子通红的膝盖。
朱允连连点头:“母妃,熥儿不要练武。”
当吕氏牵著朱允消失在迴廊转角,朱棣的眉头拧成了死结。
秋阳將母子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的落在东宫的朱漆廊柱上。
远处尚膳监正送来新蒸的茯苓糕,甜腻香气混著药味飘满庭院,
朱棣来到凉亭下,拿起《大明广济医署》,目光扫过。
“这是谁的主意?”他边看边问。
“马天啊。”太子眼放精光,“上月和他一起在疫点,他提出来的,孤觉得甚好。”
燕王剑眉微:“大哥,去年北伐耗银二百七十万两,如今国库哪有多余的钱?”
“所以要想办法嘛。”朱標將茶盏推过去。
朱棣沉思了一会儿道:“若要行此策,不如从军中开始。有了更多的郎中,加上马天的医术,
或许会少死很多將士。”
“著啊!”朱標猛地起身,“先成立军医司,老四觉得,该让太医院还是兵部管辖?”
“都不能给。”朱棣挥手,“就给大明广济医署。”
兄弟二人开始具体商议。
日头高照,秋风渐起。
朱棣转著茶杯问:“大哥这般看重马天?”
“此人通晓农桑医卜,若肯入仕,能做一部尚书。”朱標轻嘆,“可惜了,他不愿入仕。”
朱棣眼中满是不信:“还有不愿意当官的人。”
“马天这个人,的確让人看不透。”朱標一笑。
朱棣看著自己的大哥,犹豫了下,问:“大哥,你这么看重马天,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朱英吧?”
朱標一愣,良久才道:“或许吧。
“大哥.”朱棣正要劝。
朱標起身,拿起《大明广济医署》,道:“走,我们一起去见父皇。
奉天殿。
朱元璋正在批摺子,目光炯炯地望著殿下的两个儿子。
朱標和朱棣並肩而立,恭敬地行礼参拜。
“標儿,老四,你们来了。”朱元璋抬手示意他们免礼,“咱刚从济安堂回来,有件事要跟你们说说。”
朱標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父皇,可是济安堂那边有什么新情况?”
朱元璋放下笔,眼中流露出讚赏之色:“马天现在正教朱英练武呢。你们猜怎么著?那小子练武的悟性也极高!”
“真的?朱英还练武?”朱標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之色。
“可不是嘛!”朱元璋哈哈大笑,“一套拳法,两个时辰,就有模有样。那架势,那力道,喷喷,特別是那个『推山掌”,手肘一抬,腰马一沉,活脱脱就是个小武將!”
朱標忍不住插话道:“父皇,你是说,朱英他两个时辰就学会了整套拳法?”
朱元璋重重地点头:“咱亲眼所见!马天那小子教得认真,朱英学得更认真。那孩子学东西的样子,让咱想起了雄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