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思恭正要退下,被朱元璋眼神示意走到一边。
“济安堂那孩子,你对谁都不要提起。”朱元璋声音压得极低。
“臣明白。”戴思恭頷首。
朱元璋一笑:“既然你和马天认识了,以后儘管去找他。”
戴思恭躬身拜:“马天医术,远比臣高明。”
“你要能把他引进太医院。”朱元璋摊手,“你说什么,咱都答应你。”
“臣尽力而为。”戴思恭一拜,急急退了下去。
……
坤寧宫也已沸腾如鼎。
二十余名宫女正用醋水擦拭雕槅扇,青砖地上蜿蜒著数道雪白的石灰线,几个小太监抬著蒸腾的药桶穿梭其间,空气里瀰漫著雄黄与苍朮的苦涩。
马皇后綰著简素的圆髻,素色衣裙外罩著麻布围裳,正俯身查看刚捕到的竹笼。
“娘娘,陛下来了。”侍女玉儿提醒。
马皇后转身,看见朱元璋大步穿过庭院,左手攥著个青布包袱,右手提著个古怪瓶子。
“重八?”她迎上前去,发现丈夫眼底布满血丝。
朱元璋不由分说扯开包袱,取出块白色织物:“妹子,快带上这个。”
那织物用两根细绳繫著,质地轻薄。
马皇后看著陌生布料:“此乃何物?”
她注意到布料边缘有细密的针脚,绝非宫中织造手法。
“医用口罩。”朱元璋压低声音,“马天说能隔……病毒,防鼠疫传染。”
说著便抬手要为她繫上。
马皇后却后退半步,目光扫过周围忙碌的宫人:“还有富余吗?给这些孩子也戴上。”
“就五个!”朱元璋拔高音量。
见妻子蹙眉,他又放软声调:“那小子说,这东西大明做不出来。”
说著晃了晃古怪瓶子:“还有这消毒液,回家就得用这个净手,就不会传染了。”
马皇后眼睛倏然亮起,她太清楚这意味著什么。
戴思恭稟报时说过,病气多从手眼口鼻传入。
朱元璋得意道:“把这搁坤寧宫,你进出都用。”
“放乾清宫去。”马皇后道,“你和標儿日日接见朝臣,更需防备。”
朱元璋怔了怔,拽过妻子手腕:“咱那还有三瓶。”
马皇后一眼看出他撒谎,也不拆穿,只解下腰间绣著並蒂莲的香囊:“那你把这个带上,里头新换了药粉。”
“咱给你戴上口罩。”朱元璋取出一个口罩。
那两根细绳在她耳后打成结,他伸手调整了绳结鬆紧,粗糲指腹擦过妻子鬢角的白髮,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初春的薄冰。
马皇后眉眼温柔:“重八,这些都是马天那拿的,你不如直接把他召进宫来。万一有了鼠疫,宫里需要个懂防护的郎中。”
“人家不来!”朱元璋哼一声,“他说了,朱元璋的官,狗都不当。”
马皇后噗嗤一笑:“他怎么对你这么大怨气?”
朱元璋眉头皱起:“他师傅是张定边,可不对咱有恨?”
马皇后听了,面色又担忧起来:“那朱英跟著他,以后不会也恨你吧?”
“哼,那个兔崽子说了,现在他心中排第一的是马天,咱才排第二。”朱元璋没好气。
马皇后嘴角含笑:“咋地,吃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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